籍之敛着眸子笑得不怀好意,从那床榻下面的雕花栏空里拿出一个小匣子,仔细吹了吹其实根本都没有的灰尘,放到她手中。“准备好什么?夫人这是,已经迫不及待与……”
“你你、你住口!”她一把将他的嘴捂上,“你你这匣子里面,是什么!”
她欲要伸手去抢过来打开看,却被他单手将那匣子紧紧捏在手里。“不过就是些死物,还是夫人说得对,春宵一刻值千金,可不能耽误了这大好的时间……”
“王籍之!”
几次三番地被逗弄,她紧紧闭着眼,将他连同那手上的匣子,一道往远了推了推。“我不看了,你也别说了!”
咔哒。
那小匣子在他手里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大摞纸张。她狐疑着往他眼里瞧着,咦了一声凑近过来。“地契?”
籍之满眼含着笑,“你仔细拿出来瞧瞧。”
她将那张张契纸对着烛光瞧,总算是瞧清楚了那上面的字儿,惊得整个人站了起来。
“官城的玉石坊,八间?珠翠矿石的地脉,六百里?”
“你们王家是多有钱吶!”
她受宠若惊地将那地契纸张小心地放匣子里去,“你这,家底也太过惊人了,老天爷怎得就不让我们周家也有这样殷实的家底吶!出阁前,阿娘倒也是给了我许多的铺面田地的契纸,到底大多也是她自己个儿那会儿的嫁妆,是单单属于我阿娘一个人的财务,还有那宫里面惠帝皇后娘娘替我出的一份礼,与你这一匣子相比还稍微能看一些。若只单单看周家的嫁妆,这样瞧实在是我高攀太多了。”
“高攀?”籍之听着这话,心里实在是不高兴,面上佯装着板起了脸。“算是哪门子的高攀?若不是七年前的你,今个儿这大晋琅琊王氏家里头还有没有我王籍之这么个人儿都不好说。”
“你仔细听着,你是最无价的,便是天地万物所有一切的顶好配于你都不嫌多。”
她心里动容万分,忽然觉着自己今个儿这成婚,真当是她心里面最开心的事儿了。她也不知自己是在高兴点什么,但眼里瞧着这内室里的每一个摆件,似乎都浮着蜜意,不繁复也不简陋,一切都是刚刚好。
好一阵的没有动静,她将自己蜷缩着的身子微微放松些,一抬眼却撞进了那双深潭一样的眼眸中,听他在自己面前凑得极近。“原先那些日子,宫里的教仪嬷嬷不曾让你好好学习吗?”
她眨了两下眼,“学习什……”
话还未说完,便意识到他是在同自己说什么了。她在心里面猛地摇头:疯了,真是疯了,她一定是今个儿累得饿得要昏过去了!
“还在戏弄我!那些个图卷,这是该给人去看的吗!想想面上都要臊死了!”
籍之见状,笑得愈发不怀好意了。“想想便臊得慌了?那可实在不成,罢了,我轻柔些便是了。”
“可绵绵,你想想,那只是画卷而已,jsg只是光瞧着,哪里能明白其中的奥义?我在练兵营里头这些年,明白了一个道理,你想不想听?”
她并未出言拒绝,于是他那一肚子坏水也终于能逐渐显露出来了。“光是纸上谈兵,是不会有任何一丝一毫的进展的。”
他轻轻歪了脑袋,似是认真思索了片刻:“方才你却扇时候,唤了我一句什么来着?”
她颔着头,任由他慢慢环上自己的腰,再继续往上游移到她的肩、她的脖颈,从原先的战栗,到此刻慢慢感受着他掌心的温热,似烟火的导火线,慢慢引燃自己的一颗心。
月色引得那燃烧的红烛不断晃着芯,搅得这一方空气也逐渐燥热起来。
“我……方才,唤了你一句,王郎。”
他点点头,声音是自喉管中深处透出来的,和着胸腔的共鸣,低沉而好听。“绵绵,你再唤一声。”
“王郎……”
十指紧扣,唇上被柔软滚烫的情意堵得严实。她闭着眼,任由他环住自己的腰,后背慢慢贴上床榻。
背后被刺痛地咯了一下,她睁开眼,挣脱开他的臂膀,才发觉那是干桂圆的碎壳子,压得她后背生疼。
“真是碍事的东西。”
被褥一掀,那些带着早生贵子含义的干果便全都落到了地上。细心地替她脱去了鞋袜,红帐纱幔轻落,厚厚地落了一地。
红烛未熄,他隐约能瞧见她背上被那桂圆壳戳红的印记,满眼都是心疼。“那死物没划伤你吧。”
她笑了笑,“哪里有这般柔弱,一丁点苦头都吃不得的?”
“那夫人今个儿,怕是要多吃些苦了。”
他自她背后,往前环着腰,轻轻吻上那处红痕。
滚烫,热盈,甜美。
似是窗牗未关严实,晚风自那缝隙之中溜了进来,将床柜旁的那盏最亮的红烛吹熄。
她扶着他的脖颈,感受到他面上是薄薄一层汗,滑腻得似下一瞬便要挣脱开来了。
身上没什么力劲儿,从最先的羞涩慌张,到后来的尝试回应,再到此刻的逐渐沉沦,她觉得自己整个人好似那时下江南去扬州时,楼船启航那会儿的荡漾摇晃。
一双臂膀举得酸累,她便想着去环上他的腰。可她眼前是一片夜色墨黑,除了那不断在耳畔响起的呢喃叹息,实在是不知道他的腰在哪儿。
“王郎……”
娇娇儿地声嗓勾着心魂,他忍耐地尤为痛苦。“你……若是受不住,便同我说。”
“你腰呢?”
感受到她那一直在自己胸膛处不断上下摸索着的手,他浑身又是一紧,将她的手搭上自己的腰。“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