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蛇王老巢无非就是在这破沼泽下面呗,直接掀了它不就行了?”
白逾想起当时在喻魂妖境那个小客栈的虚假映像,觉得这无非是大同小异的事情,藏在衣袖之下的龙纹隐隐亮起,就在即将唤出神龙戟在手之时,却被季闲之一把按住。
“等等!”
一声惊呼之下季闲之一手死死抓住白逾,目光久久驻足在那片沼泽泥坑之上,眼眸紧缩,从微微颤动着变得越来越剧烈。
白逾随着季闲之惊恐的目光也向面前那片沼泽之上看去,可除了咕嘟咕嘟冒着荧光的泥泡,什么都没有。
“你怎么了?”白逾问道。
季闲之没有回答,也没有将眼神移开半分,好像在他眼中看到的东西与白逾不同,在瞳孔反射中,还有一丝猩红的微光。在那只有泥泡冒起的沼泽中间,赫然伫立着一个红衣黑发的身影,透过凌乱的发丝,面容好像有些熟悉……
杨姿斓?
她为什么这副样子?
季闲之有些恍惚,强行让自己从这不可置信的场面中抽离出来,却无济于事。
沼泽中央的“杨姿斓”身着一袭红色长裙,头上也没有佩戴标志性的珠花,黑发披散十分凌乱,但仍见黑发下红润的脸颊,面带从未见过的温婉笑意。
“你是谁?你不该出现在那里。”
季闲之终究还是理智战胜了感性,眼中的红血丝绷得紧列,直勾勾盯着沼泽中央的那个身影。
“你不认识我了吗?”杨姿斓悠悠开口,话语间夹带一丝弱小的委屈,待她慢慢抬起头来,发髻上竟出现了一只珠花。
这只珠花与杨姿斓常带的那支一模一样,但凝视间,总感觉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季闲之突觉一阵头痛。
身着红衣的“杨姿斓”从沼泽中央缓步走出,突有一阵悠风将她的裙摆和发丝吹得徐徐向后飘去,步步向季闲之走来。像是有一股引力一般将季闲之死死钉在原地挪不开半步。
砰!
随着一声巨响,那袭红影被弹得飞远,被一只转瞬即来的神龙一口咬住,炸成一滩碎片。
“你小子到底在看什么?”
白逾无奈开口道,手中神龙戟正泛着神光,虽不见那团红影所在位置,但出手依然仍能将其一击毙命。
季闲之有些恍惚,像是噩梦初醒般窒息的难受。那不是她,他清楚的知道。
沼泽中冒着蓝色荧光的泥泡越来越大,咕嘟咕嘟响个不停,还未等两人交流之时,那破碎的红影又从四面八方聚了回来,将无边际的沼泽劈开了一条向下的道路,随后又化作了那个身影,平稳地落在路的中央。
“走。”白逾赶紧叫上季闲之准备前行。
可那红衣人竟突然释法拦住了去路,挑起修长的手指指了指白逾,道:
“你,可以进去,但他,不行。”
此举可令两人犯了难,白逾和季闲之有些错愕地对视了一眼,可见白逾的伪装在蛇王面前确实起了作用。此行前来是为维护神界之下天三界平衡,行已至此显然不能再次蛮力擅闯。
站在后面的季闲之突然推了白逾一把,白逾一个踉跄踏过了结界之内,而结界之外的季闲之早已拔剑迎战。
此红衣人在沼泽漫布之时并未在白逾眼中显现,但在季闲之眼中却化作了杨姿斓的样子。这正是蛇王在此设下的障眼法,为例行魍蟒界的恶性秩序,利用男性心理的弱点放大其心魔至其退。
哪怕是现在,此红衣人在季闲之眼中显现的依然是杨姿斓的容貌。
可蛇王终究低估了季闲之的心志,理性大于一切欲望的他为保清醒早已用灼源之剑在自己的心口划出一道鲜红的血痕。即便对方化作了朝思暮想之人的模样,季闲之依然保持着无与伦比的清醒。
白逾已进入魍蟒界内,此行的目的也已达到。
身为战士,界外之事单凭我一人也能杀出重围。
“赐教。”
季闲之冷冷开口,瞬时灼如陨石般的一道神力将红衣人连同沼泽与结界一同卷了起来,砸了个粉碎。
斑点黑星与浓烟拧在一起,飘渺着季闲之冷煞的深情,可见眼底潜藏着一丝不舍,但终被坚毅所盖过。
一只带着红袖的手从浓烟中伸出,一举将这股力量撕碎开来,烟雾后的“杨姿斓”邪魅一笑,伸手整理着乌黑的发丝,从脑后拔出一枚晶莹的珠花,凝结间,化作一把利剑。
两股力量相撞间可见生命力的挣扎与重生,沼泽化作一片冰水之下,吞噬着一切可染之物。一道炙热的陨石如同凤凰展翅般从远处的篝火中腾空而起,它的光芒和热量穿透了寒冷的空气,绽放成一片光辉。
面前的“杨姿斓”要比那个杨姿斓强了百倍不止,几个回合交手下来,季闲之还是不费吹灰之力轻松应对。而对面的“杨姿兰”只是轻轻笑了笑,身体化作片片飞花隐秘在风雪中。
面对暴雪中无数飘渺着刀刀锋利的珠花,分不清哪个才是对手,而那团篝火也毫不示弱,穿梭于飞花之间,直至一把抓住飞花命运的咽喉。
“杨姿斓”被迫现出原形,季闲之的手臂也爆起了青筋,像是要将眼前的“鬼魂”捏碎般越来越用力。
周围的飞花不断凋零,“杨姿斓”面目狰狞痛苦万分,身着的红衣出现了一道道深褐色的灼痕,似乎立刻要被燃成灰烬。
就在这时,一枚许久未见的流苏从红衣间落了下来。
这枚流苏竟与自己那夜初次逮住杨姿斓时丢失的那枚竟然一模一样,季闲之瞳孔猛然怔了一下,手臂上的力气一下子泄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