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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秉圣高坐皇位之上,听完陈宝香的回禀,流畅地表现出了震惊、愤怒、不舍、宽容等一连串的神情。
“事已至此,朕也无可奈何。”她叹息,“传旨下去,程槐立虽有忤逆犯上之罪,但朕念其功绩累累,特赦其家人,只抄没家产即可。”
“陛下仁慈——”
陈宝香跟着群臣跪在下头,心说这跟仁慈沾什么边,陛下分明是想借这旨意敲打京中剩余的与程槐立有关系的人,程槐立已经没了,再不老实就轮到他们了。
不过程槐立也不剩什么家眷,该死的都死差不多了。
她嘀咕着,刚想再奉承两句,就见前头突然有人出列:“陛下,臣有一言。”
“讲。”
“似程槐立此类的官员,之所以能屡屡犯事,还是我大盛提告之制过严的缘故。”
那人拱手道,“下不能告上,民不能告官,故而以官阶越级欺压者甚众,微末之言上不达天,民怨自沸,臣私以为当改制,以彰明主之能。”
民女陆清容提告
大盛的官员只能提告比自己高一级的上峰,高了两级你就是有天大的冤情也不能逾越,这是大盛官员们为自己修筑的护城河。
故而此言一出,御书房里其余人纷纷反对,情绪激烈的,甚至还脱鞋打砸提议者。
李秉圣眼看着官靴和汗巾在自己眼前乱飞,眉毛都没动一下。
“陈爱卿,你觉得呢?”
陈宝香觉得那人说得挺好,自己先前就是因为这个制度才走投无路只能想歪主意。
于是起身拱手:“臣乃武夫,岂通刑律之事?大理寺是专管这事的,他们觉得有必要改,那许是有他们的道理?”
“启禀陛下。”谢兰亭借机出列,“臣接管大理寺不过数月,因律不能提告之案就清理出七千件之多,如此下去,恐伤国本。”
“是啊陛下,远的不说,就说程槐立,他身上担着的案子何止百余,还大半是与人命有关,若早改此制,又何至于那么多无辜的人惨死。”御史台有人帮了一句腔。
吏部的人不服:“程槐立没有伏法,与提告之制何干?原也是有人敲了御鼓告过他的,没有下文也非律法之过。”
这话就是在明里暗里地骂李束昏庸包庇了。
李秉圣微微一笑:“爱卿言之有理。”
群臣纷纷往上拱手。
李秉圣起身:“朕以为,只要有冤情,无论身份皆可去衙门提告,上至皇亲,下至小吏,一旦被提告,上京衙门和大理寺也当协作一起彻查,不管多高的爵位多厚的官,都应秉公办理,不徇私情才是。”
“圣上英明——”陈宝香立马叩拜下去。
其余官员又气又无奈,但也只能跟着跪下去。
散会之后,许多大人朝她怒目而视,还有人故意来撞她的。
当然了,就陈宝香这个力气,光站着不动都能把撞上来的人弹飞出去。
“你——”吏部尚书被人扶着拿笏板指向她,“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今日这般不管不顾损人不利己,他日若自身惹了祸事,老夫也绝不会手软!”
陈宝香笑眯眯地道:“大人消消气,消消气,都是为陛下尽忠为大盛效命,何必互相为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