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正想问她要不要去摘星楼吃饭,却发现后头过来个眼熟的人。
徐不然?
张知序在别的地方看见这人都还行,唯独在陈宝香附近看见会觉得不爽。
下意识地就抿唇直视过去。
出乎意料的是,这人居然没像之前那般回视,反而是飞快地垂下了眼,甚至还越过他们,自顾自地往前走。
瞧着脸色有点发白,姿态也带点……避讳?
不觉得可怕
陈宝香扫了徐不然一眼,没说什么。
后头的碧空和赵怀珠都跟了上去,不动声色地行在他的左右,一直到进了城门身影消失。
“走吧,先回去更衣。”她接着笑。
直觉告诉张知序南州可能发生了什么事,但陈宝香伸手来拉他,他也就先跟着她往回走。
一路回到侯府,进到主屋,张知序都没再说话,似乎在沉思什么,神情越来越凝重。
陈宝香脱了盔甲换朝服,看似自然,手上的腰带却系了好几个来回都没将结打正。
“我来吧。”他伸手接过那玄色的带子,修长白皙的指节缠绕其间,来回翻扯,看着有点好看。
陈宝香盯了一会儿,长叹一声,还是决定直说:
“凤卿,程槐立死了。”
面前的人一顿,抬眼看她。
陈宝香很清楚,自己的行为虽然是有因有果,但就是很难被人接受,连徐不然都被她吓了个够呛再不敢接近,更别说知道程槐立是她生父的张知序。
但他早晚会知道,与其从别人嘴里听说,不如她自己来讲。
目光投向旁边换下来的盔甲,陈宝香轻声坦白:“两千多刀,我动的手,为免仵作验尸,尸骨在南州就烧了,只带了一罐灰回来。”
张知序静静地看着她,呼吸放得很轻,似乎还在等。
但等了一会儿不见后续,他纳闷:“没了?”
陈宝香:?
“什么叫没了,你还想听什么。”她哭笑不得。
面前这人突然大大地松了口气,然后伸手将她揽抱过去,心有余悸般拍着她的背:“我还当发生了什么大事。”
“这还不叫大事?”陈宝香震惊地伸出自己的手在他眼前晃,“我亲手杀了他。”
“你领旨去南州不杀他,难道还真请他回来当镇北将军?”张知序一脸莫名,“那陛下不白疼你了。”
理是这个理,但是。
陈宝香还是不敢置信:“你不觉得我可怕吗?亲生的爹我都下这么狠的手。”
他看了看她的指缝,有点嫌弃地皱了皱鼻尖,拧了帕子就抓过去擦:“你一路都没洗手?”
“洗了,血太多没洗干净。”
“啧。”
认真地将她的指缝清理干净,张知序满意地翻看了一遍,然后才轻松地道:“亲生的爹也分善恶好坏,他没怀你十个月,也没养你教你,不但滥杀无辜还贪赃枉法,你不杀他,对得起天凝山和边塞城外的亡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