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坐在躺椅上,并未起身迎。他的语态,他脸上的笑,他的入目的一帧帧,让徐锦歌生出了一种她和陈元初是老熟人的错觉。他们之间,客套寒暄是可以略去的。不知不觉中,她越发的放松。
“我刚进庄园时还同哥哥夸了这幅字,我想想我是怎么说的?”
徐锦歌故作思忖,十数秒后,“我说‘不知道是哪位大家写的柔中带刚颇有风骨’。”
陈元初:“多谢徐小姐夸赞。”
说这话时,他脸上的笑容还是很淡,但徐锦歌能看出来他的笑意由衷,他在因她的夸赞欢喜。
有一瞬,她心生迷惘。
可她还没来得及细思,陈元初忽而站起身,对她说,“要不要尝试钓鱼?”
话落,变戏法似地拿出了一个折迭马扎,展开,坐定。
徐锦歌忍不住笑:“我都还没答应呢,你怎么就忙活开了?”
陈元初:“你会拒绝吗?”
徐锦歌:“没想过。”
徐锦歌从来也不是个矫情怯弱的人,永远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并且勇于争取。
就像现在,她对陈元初心存好奇,在他不反感的情况,她无疑是想探寻更多的。仅仅是犹豫了十数息,她便去到了他身边,坐在了躺椅上。
她的目光一阵梭巡,这才发现陈元初钓鱼连只桶都没有。
“你来多久了?桶都没一只,钓到了鱼你打算装哪儿?”
陈元初浸于陌生又熟悉的鲜活中,不由晃神。
从两个月前开始,他重复地做着同一个梦。
古老王朝的太子,为了来世能遇见自己的妻子,以血献祭,每半月一次。每回过后,他都要虚弱地躺上好些时日。那样聪颖的一个人,他该是知道神鬼玄妙,他的祈愿大几率不能实现,可他还是做了。
做得极好。
他留着命看着自己的女儿成为这八荒四海之主,也用天命之人的血去温养一个有她的未来。
这个她,就是西地首富之女,徐锦歌。
陈元初从小受着精英教育,不信神鬼笃定懦弱者才将希望寄托于虚无神佛。可是当他不断地醒在一摊冷汗之中,当他知道汀城存在着一个叫徐锦歌的姑娘,他变得不那么确定了。
梦中的太子,或许真的用“执”撼动了天。好奇心促着他去做些什么,这才有了眼下种种。当那个叫徐锦歌的姑娘出现在他伸手可及之处,当她身上的冷香于他鼻前浮沉,他被一种强烈的宿命感击中,控制。
陈元初
徐锦歌
陈元初默念着这两个名字,鼻间泛出酸意,可他却在笑。与此同时,无声地对梦中的“他”说,“恭喜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