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夕苑没让她起来,“皇祖母最近是怎么了?你必须如实道来,否则,本殿饶不了你。”
冷珠:“我”
欲言又止。
仅这一磕绊,陈夕苑便什么都明白了,再开口,她重归柔和,冷珠熟悉的模样。
“姑姑。”
陈夕苑换了称呼,这意味着这场对谈从上下级转化为家人之间的,她放弃了用权势迫人。
“皇祖母这一生受了多少苦您应该比谁都清楚,冷宫十年,有子不能见有夫不能倚靠”
“那样好的一个人,我实不忍她再经受更多了,也不会允。我亦知您苦衷,您什么都不必说,只用回答我一个问题。”
冷滞,是冷珠的默许,陈夕苑全然读懂。
“是不是楚家?”
一击,直扣重点。
饶是冷珠早就知道他们这位小殿下有多聪颖,仍是忍不住惊诧,缓了缓才能够开口,“是,但具体如何,奴婢是真的不知道。”
话至此,冷珠忽而向陈夕苑叩拜,虔诚又无助,“郡主殿下,帮帮娘娘吧。”
“三年多以前,娘娘还在冷宫未出,娘娘那逝去的姑姑楚流雾忽然出现。不知说了些什么,她走后,娘娘浑身发冷抖了很久,怎么捂都捂不暖。当时奴婢以为娘娘是怜惜楚流雾,久了,定是会好的。”
“后面也确实好了,特别是您和大殿下回来后。可是不久前,楚流雾又出现了。这一见后,娘娘虽看着同寻常无异,但是她瞒不过奴婢的,她做的桩桩件件包括今儿拿首饰给您,都像是在安排”
身后事
这三个字,太过重了。冷珠不敢说,她也不想说。
陈夕苑也不需要了。
她沉静地站在那里,像是在消化冷珠所说,又像是在思忖楚家到底在筹谋什么。
良久后,她终于有了动静。慢步踱向冷珠,伸手,让她借着自己的力道起身。
面对面而立时,她轻柔开口,“把眼泪擦干,莫要让皇祖母察觉到异样。若她问起,你便说我请你去给绘欣说了说幼萝的古早绣法。”
冷珠:“诺。”
陈夕苑:“不要怕,皇祖母会没事的。”
冷珠因这话彻底冷静下来,或许这时候她和许多人都还没意识到,陈夕苑这个名字已经成为了众人仰仗的高明。
冷珠退出大殿,近半盏茶的功夫后,陈夕苑才出来。她没回炤华宫,于内廷之中缓慢行走,裙纱随着她动作摆荡,光落于上,勾勒出一条条温柔旖旎的弧线。
期间,经过了沉谧也有熙攘,不过有一点是一样的,只要有人瞧见她,便会恭敬地朝她行礼。以往,陈夕苑看到了就会回礼,今次却没有。她只是静静地看,仿佛自己只是这内廷一个无关紧要的旁观者。
“我的小祖宗哟,你怎地来了?”一道熟悉的中气十足的女声打乱了陈夕苑的思绪,凝眸看去,是花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