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三少忿意难平,吴良愿拿命抵华兴宗失察之责。”
闻言,顾绍卿握着赤冶剑的右手越发的用力,手背上的经络绷起,细微却暴戾的弧度。片刻后,他垂眸,冷冽的目光落在了吴良的发顶,“吴良,你和华兴宗众人最好从现在开始祈祷她没事,若她有事,我一样铲平你华兴宗。”
“不死不休。”
话落,顾绍卿飞身离开,须臾就没了踪迹。
可吴良还是朝着虚空喊,“谢三少不杀之恩。”
喊完,他利落起身,朝着身后众人,
“从今日起,华兴宗闭门谢客,一心为郡主祈福。”
出了华兴宗,顾绍卿漫无目的急掠,眼眸被泪雾灼烧,“对不起,对不起。”
事到如今,事实很清楚了。
引他去阙歌的那个任务确实是昭丰珩的手笔,目的是将他从陈夕苑身旁引开。
昭丰珩为了这次,竟把明月楼都给算计进去了。可是那时谁能想到昭丰珩的目标会是陈夕苑呢?
在这一刻,愧疚险些杀死顾绍卿。
“昭丰珩。”
这一夜,顾绍卿多了一个目标:诛杀昭丰珩。
这一夜,他又是无眠。
奔波不停,只为寻一人。
天祥楼
萧弘玄、张怀宁、安澜等人聚在了一起,他们也都在倾尽全力找寻陈夕苑。谁也没在这时候去接触抑或安慰顾绍卿和大殿下。只因知晓倘若郡主没了,任何安慰对于顾绍卿和大殿下而言都无用了。他们的报复会到哪个程度亦无人知晓,天心宗大日教被屠戮或许只是一个开始,大殿下甚至还没有下场。
现如今重中之重,是找到郡主。
若郡主活着,一切仇怨都有机会消解。然而形势并不乐观,过了今晚,郡主已经消失两夜了。对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来说,凶多吉少。但无人放弃,没人舍得放弃。
“我总觉得郡主还在承前州内,事发后没多久,承前州就封了。带着一个大活人离开,就是顾绍卿,也不能做到毫无动静。”
说话的是萧弘玄,这次搜救,他比谁都积极。
在他的想法里,顾绍卿是他的表哥,那陈夕苑就是他的表嫂,亲人吶!玄昌人向来护短,而他萧弘玄是各中翘楚。
“有些道理。”接话的是安澜。经历一些时日的调养,他的身体持续向好。现在,他说话已经不是问题了,有时候还能在天祥楼中逛逛,“可若是在,缘何掘地三尺的搜索都寻不到呢?还有什么地方是官府和我们都没想到的?”
众天骄陷入思考,此间沉寂漫开。片刻后,温浩瀚忽而开口,“野外。我上回被狙杀,也是在密林。”
张怀宁:“行凶者拖三大宗门和一众高手下水大费周章掠走郡主,将她放密林里?干什么?让她野外求生?”
李小贝:“这行凶者绝非一般人,不然搞不出这么大的乱子。到现在也没接触大殿下,想来图的不是权和财富了。”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存了让小郡主死的心思。小郡主若是死了,大皇子活不了,皇后娘娘嘉应皇太后徐家天玺城还有顾绍卿都会痛苦一世。”
萧弘玄想到顾绍卿这两日近乎癫狂的t反应,不禁骂道,“杂碎,好狠的心。对一个女子下手,算什么英雄好汉。”
李小贝非常认真地附和了句,“确实。”
随后他又道,“所以行凶者将郡主丢在野外任她被野兽啃噬的几率是有的。”
“这几率或许微小,但比什么都不做得好。”
话落,李小贝起身,走向铺呈在桌案上的舆图,
“兵贵神速,现在就行动。”
“萧弘玄,麻烦你派人通知顾三和我们汇合,怎么都比他在外面焦急乱撞好。”
萧弘玄当即唤了王圣英进来,“找到顾三,让他即刻去搜山。”
王圣英领命离去。
屋内众人在分工后也相偕离开,带着人奔赴西地群山。
这一晚,对于陈夕苑而言格外地难熬,从浑身奇痒难捱到麻木再到最后近乎晕厥,诸多痛苦,她一一体味。但好在,再难熬天也总是会亮的。视野刚变得清晰,她便带着自己的匕首和暗器上路了。
体力濒临耗尽,她的速度慢得紧,脸色的泥已经干涸,有些地方掉了有些仍贴着她的脸,诡异又狼狈。可她走出这片山林的心至坚。
她也好庆幸,自己曾读过那么多医书,游记舆图,介绍野菜药材的古籍。她能借由书中内容辩方向,找寻能吃的果子和野菜菌菇。
阳光,顶顶神妙的存在,沐浴其中,明明也有可能像夜间那样遭遇野兽袭击,但就是没那么惊慌惧怕了。累极,陈夕苑寻了一方空地,燃了樱桃木,烤菌菇和野菜。动作慢吞吞,神色沉静柔和,仿佛她只是来野外踏春享受这深山春景的。
很快,被烤过的食物鲜香漫开,陈夕苑的味蕾被勾动,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仔细回想,她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
一瞬,她记起自己还有两个老面馒头。片刻犹豫,掏出了一个,用木棍串住,悬于火上烤。
烤热后,沿馒头上的洞孔掰开,将野菜和菌菇夹在其中。正想吃,目光不经意扫到了面前不远处,一头花斑独角鹿正坐在那里。它正眼巴巴地盯着她,不是,确切来说它盯的是她手中的馒头?
它坐了多久?
这要换了攻击性强的野兽,这馒头她怕是没机会吃了?
想到这些,陈夕苑一阵后怕。须臾后,又觉得这场面有些滑稽。但也仅限于此,野生高灵从来就有,鹿就是其中之一。越是险峻的丛林中,野生高灵越多,越高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