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帝眉一挑,那样儿竟有了几分少年时的风流肆意,“详细说说。”
楚若芙看在眼里,心间不禁一酸。
在冷宫时,无人烦扰她,她也见不到在意的人,保持情绪稳定虽难,但并不到那种无法控制,企及的程度。
眼下出了冷宫,陛下在旁,她反而不能够了。又或者是那日姑姑的话,彻底毁掉了她的心境。
试问这世间谁能够接受父亲和家族让自己死的事实呢?
心绪不宁,面上却是未显分毫,她如实地答了永平帝,“若不是陛下,若芙从昨儿起就和清净无缘了。”
“还有那些赏赐,都是若芙喜欢的,陛下费心了。”
永平帝笑开来,“还算有点良心。”
楚若芙嗔他一眼,普天之下,也只有她敢了,“臣妾一直都记得陛下的好。以后也会一直记得,哪怕是臣妾死了。”
永平帝脸上的笑意顿时凝住了,“这一大早上的胡说什么?”
楚若芙见他真气上了,连忙改口,“收回,臣妾立刻收回,陛下方才什么都没听见。”
永平帝被气笑,“你等着,晚上再来收拾你。”
夫妻多年,这话什么意思楚若芙还能不知道?她不禁想起冷宫那夜,夫妻久违地深入亲密,冷意浓重,却再也侵扰不到她分毫。
楚若芙耳蜗泛出绯色,“陛下。”
看她这般,永平帝仿佛穿越层层时空,瞧见了少女若芙,心顿时软得一塌糊涂。
握住她的一只手温柔摩挲,“孤在想,长居西地的那个小娃娃是不是似极了若芙。性子柔、善良、漂亮手巧,日后有她陪伴大皇子也在侧,若芙便再不会被孤寂搓磨了。”
“你永远是这后宫之主,切莫因过去种种再隐忍退避。随着你出冷宫,清算结束了。”
话末处,一滴泪落在了永平帝的手背上。佳人冰肌玉骨,连泪都是凉的。十分艰难地,永平帝再度问出了那句,“芙芙可曾恨过孤?后悔嫁与孤?”
楚若芙缓慢摇头,“不曾。”
只是再来一次,若有选择,她想远离这些高门权贵。生在寻常百姓家,凭匠艺为生,到了适婚的年纪,择一人终老。
日子或许琐碎,却也安稳。
永平帝抬手,抚上她的脸,轻轻摩挲,“去见见母后吧,她定是想快些见到你。”
楚若芙乖顺应诺。
“母后。”
多年后,楚若芙重着宫装,素净的象牙白,没能够让她寡淡,反而衬得她矜高明净,如云一般。
她盈盈向着明嘉应行礼,小脸上盈满了笑,不带一丝作假。
“若芙不孝,这些年都没能陪伴在母后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