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炼傀护法神变回傀大的傀儡,带领几个弟妹对他嘘寒问暖,捶腿按摩,服务好不周到。经由伪因果书的帮助,现在典生铜和本体之间,傀大和同样材质的炼傀护法神之间,都多了一条明晰的联系,他们等同于后者的分身,必要的时候,可以召请对方降临。
独孤两姐妹、合欢宗二人和灰尾都在秘境中的安全之所,他可以立刻送他们出去,但外界形势正诡谲,他们这些秘境的亲历者也需要互相对好说辞。
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
典生铜微微偏过脸,蝴蝶不满地把鳞翅在他侧颊磨蹭,留下淡红色的粉迹。
典生铜只是浅浅吸进几口气息,就感到一股晕乎劲直冲脑门。他赶紧轻轻将这颗脑袋推开:“好了好了不能再闹了,纪兄,我们来谈谈你的问题。”
大蝴蝶懵懂地望着他,扑扇了两下翅膀。典生铜又是严肃又是头疼,想到红尘不久前告诉他的情况:
纪漆灰只是被红尘的力量重塑了身体,由于蝴蝶的本能占上风,会陷入一段时间的混沌状态。即使放着不管,等他完全掌握了这股外来的力量,也会恢复神智,而那些非人的表象,则是力量外泄的表征。
但是他们即将离开秘境,和修真界的话事人对峙。纪漆灰肯定不能顶着这副模样出去。
那就只能——稍事修剪。反正也不会再长出来。
纪漆灰温顺地接受着典生铜对他美丽鳞翅的抚摸,舒服得小幅度摆动触角。完全不知道此人姣好面皮之下恶毒的心思。
典生铜想了想,唤他:“纪漆灰。”
沉静空洞的眼睛看向他。
典生铜拿起漆灰剑:“你不准恨我听见没有,不可以恨我。”
咔擦。咔擦,咔擦。
碧鳞上的眼睛瞬间失去了神采。为了让疼痛结束得更快一点,他将一对大翅膀一刀斩下。纪漆灰下意识伸出两双手拉扯他的衣角,又是咔咔两声,那对昆虫足也利落地断裂了。
最后只剩下头上的触角——蝴蝶不舍地将触角抵住他额边,典生铜心狠手辣,直接伸手齐根折断,最后一刻,听见识海中,纪漆灰的声音带着点哭腔道:“典生铜”
典生铜扔掉断角的手顿了顿,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动摇了一瞬。
叹一口气,他伸手拉过疼得身体一缩一缩的折翼美人,用自己的额头抵上他的,口中嘟囔道:“我还是帮你一把老这么傻着也不是个事,况且我说过要帮你解决进阶的隐患。”
会是一个美梦。他在这个梦中,引导纪漆灰找回作为人类的自我,以及,教他一些管用的魂魄修炼小技巧。
总之——总之,秘境之中年月流动不同,他们一行人浪费了相当的时间,但还是需要去面对接下来的疾风骤雨。
“皋阳那狗东西肯定会咬死了我们是始作俑者不放,他的手中,可能也有一些似是而非的证据,我们只需要一直言语攻击他,指认他才是黑手就好了。秘境现在在我们掌控之中,秘境中发生的一切,是实打实的证据,他只是垂死挣扎罢了。”
好消息是,秘境出口并不位于合欢宗境内。
坏消息是,位于合欢宗旁,片叶海之上,依旧距离很近,合欢宗已经气势汹汹赶到了。
青帝率先信步走出,他的脚下,水面凝聚成一片坚实的踏脚地,一行人次第走入其上。
左侧是一群骑青鸟的修士。震鳞脸上阴沉得马上能滴出水来,山雨欲来地伸出手:“灰尾,过来。让我看看你”
灰尾立时心虚了一瞬,身子一缩,化作一条小鱼,往典生铜失而复得的储物玉镯里一钻。
斜眼去觑震鳞长老,已经彻底黑了脸,神色不善盯着典生铜。后者顿时大感头疼,虽然对他来说是无妄之灾,没能保护好学生,还是倍感羞愧,也不知该如何面对震鳞这个正牌师尊。
右侧,衣袂翩翩,男女皆俊美无匹的合欢宗阵营传来一声冷哼,一个年轻的鸭嗓男子阴阳怪气道:“震鳞前辈思徒心切,可要小心被贼子欺瞒,面前这几位修士,可是勾连天魔的幕后”
震鳞正是心情不好的时候,这厮又来煽风点火,他素来不能忍,当即眼瞳一竖,沉声怒斥道:“灰尾是本座亲眼看大的亲传弟子,无知竖子,也敢来诋毁本座的爱徒?”
那眼神,可比看典生铜时更加犀利、尖锐。出声的合欢宗弟子被看得犹如蜉蝣一叶,直接被碾到泥尘里,敢怒不敢言。
众目聚焦的一行人中,独孤曼轻声提醒道:“出声这人,就是段昭。他身后那人,就是皋阳。”
面对杀身仇人,她竟出奇平静。典生铜这才正眼打量起那个鸭嗓男子,俊秀倒是俊秀,合欢宗就没有丑人,但气质过于轻浮,眉宇间有着掩不住的狠厉焦躁。
他身后,有一名黑袍裹身,只露出下半张脸的修士,气势不同寻常,应当就是皋阳长老了。
此人看不出相貌,典生铜低声询问独孤曼:“能确保是本人吗?”
独孤曼肯定回答:“是,若不是皋阳亲至,在场大能如云,也一定能察觉出异常。”
这时,皋阳慢悠悠开口道:“震鳞尊者勿急勿躁,事关天魔,兹事体大,我等自然不会发无据之言。蓬莱若有什么分说,也待看过再陈明吧。”
左侧,是蓬莱等一众前来撑腰的宗门;右侧,是合欢宗等来意不善的心怀鬼胎者。中间,剑宗尊者肃然道:“大家都是为现世的天魔气息而来,既然如此,便看在我的面子上,先把恩怨放下,双方陈明证词,再来定夺真相,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