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尾撇撇嘴:“首先你的印记没什么作用,这么多年来,只能让你在这个秘境范围内显形;其次你也杀不了我,我还能反过来威胁到你。是谁不好好交流,你再这样我要想‘那位前辈’了哦。”
天魔身体诚实地抖了一下,语气稍微软化些许:“那行,你先讲。”
灰尾说:“既然你不是真的心魔,这些影像应该不是你的手笔。所以,让心中最想念的人显形,是石室的效果吗?”
天魔斟酌道:“其实我也是道听途说,你知道,天魔被封印在血池下已经近万年,虽然我们是天生神力的种族,足以同天道宠儿的神族抗衡,但我们并非仅靠空气存活血池之下的环境本就异常恶劣,再加上魔族生具贪婪欲望的罪果,如何逃离血池已经是魔族亘古不变的议题了。换句话说,血池下的魔族秩序已经异常混乱,再不脱离那个方寸弹丸之地,魔族或许将陷入自我毁灭。”
灰尾从它话语的起头里品出了一丝不妙的意味,果然,天魔说:“然后,大约两千年前?还是两千五百年前?我不清楚,血池下太久不使用外界的纪年法了。突然魔城闹得满城风雨,说是真的有一条通向地上的通道,被开辟出来了。但是天可怜见,那时候我压根没当真,因为即使是真的,镇压魔族的剑宗也不是吃素的。三千年前剑尊他老人家一剑让血池的血水尽数沸腾倒灌,几个数量比较稀少的魔种直接绝迹话说剑尊如今还健在吗?”
灰尾无语片刻,看在它识相的份上,还是解释道:“剑宗的每一任剑道尊者都叫剑尊不过三千年前那一位,至今仍居剑尊之位,但是据说他将要叩击仙门,常年闭关修炼,一应事务由他的弟子,人称小剑尊的一位代持。小剑尊也是一位剑道天才。或许下次再听见剑尊的消息,就是他飞升之刻吧。”
天魔听说老剑尊闭门不出,顿时松一口气,道:“好好,祝他老人家早日飞升总之,魔族魔种众多,互相之间也没什么同胞情谊。我血缘上的舅舅武力夺取了我生理学父亲小领主的位置,幸好舅母念着与我父亲的旧情,掩护我逃走但无论下属还是武力,我都不及舅舅,东躲西藏很久,我打听到一个‘逃避追杀’的好门路据说,就是那一条传说中的地上通道。”
“我是知道那些所谓的‘元老级魔种’,也就是万年前被关进血池下时就存在的魔种的,假如这通道真的稳定且不会被人修追杀,它们早就嚷嚷着举族进攻外界了。它们的恶比我们纯粹得多,而且无比强大自负,相反,年轻几代的魔族能力有限,都只在能力范围内作恶,想出去前得掂量下剑尊的剑意。所以,我觉得很可疑。那魔告诉我,通道只是不能承载太多魔族,每隔一段时间,才能带一两个进去,另一头很安全,不会被追杀,只是也不算完全的血池上世界,而是一处秘境。所以很适合短时间躲藏。听起来很合理是吧?但是都到了地上秘境,怎会没有魔族出去呢?地上世界对每个魔族来说,都是不可拒绝的选项,诱惑太大了,所以我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留意了一段时间。”
“果然后来我发现,这些通过这条通道去往地上的魔族,都再也没有回来!”
洞观
说到兴起处,天魔似乎觉得不够过瘾,在黑洞洞的脸上变出两个白球。充作眼睛。
灰尾迎着它莫名能够看出十分期待的目光,沉默数息,道:“所以呢?是为什么?”
他已经发现了。
这个天魔似乎不太聪明。
天魔夸张地说:“所以其中一定有诈!我命令我的几名下属前去探路,它们虽然没有活着回来,但是其中一个心腹传回了一个相对安全之地的传送坐标那些接头魔的话我都没有相信,逼不得已进入通道后,我直接发动传送,就来到了这条水道。直到你进入这里,我才重新感应到自己的印记,跟着你进入石室。”
灰尾迟疑道:“所以你一直藏在这里?没有想过探索别的地方,或者是试图出去吗?”
天魔:“为什么要出去?我的心腹不是已经用生命验证了其它地方的危险性吗?”
灰尾忍不住叹了口气——也就是说,这个又怂又坏的魔,它对秘境的探索,也是零!
它的心腹临死前,传回的也未必是什么“相对安全”的地点,只是没想到这天魔它居然能长久蜗居在一处,放着眼前的石室不产生丁点好奇,竟然也茍活到了现在。
灰尾确认道:“你知道的就这些?没了?”
天魔无辜地睁着大白眼:“真没了。反正这里很危险,不是可以随意探索的地方。”
灰尾于是不再看它一眼,提高音调,朗声说:“前辈,它已经交代完了,请动手吧!”
天魔本能地嗅到了危险:“等等,有话好说”
一袭道袍出现在它身后。
黑雾覆眼的大能伸出一指,应是顾及到同处一室的灰尾,手下轻了许多,但天魔仍然被吓得肝胆俱裂,哆哆嗦嗦说:“不要杀我我可以给他当牛做马,拿我去铸剑都没问题!人族大能,请手下留情!”
大能停顿了片刻,说道:“我可以放你一马——前提是你与他签下血奴契。”
血奴契约是一方对另一方完全臣服、毫无人权的奴对主的契约,曾经一段时期,常常被修士用来养血奴,这些血奴可以随意取血、练习法术,死后的魂魄都不能挣脱契约控制。后来被修真界列为禁术,已经半失传。天魔屈辱地在大能极具压迫感的灵压下,认灰尾为主,这意味着起码在它修炼到契约见证者——人族大能的高度前,不会有重获自由身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