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蝉衣很快回道:“啊?老纪一定要活着回来啊,不然没人能接手运转在恒风系统控制下的冶炼司…我会替你找门路,但远水难解近渴,如果老大他真的要死了,灰尾不是跟你们下山去了,正是他实践医术的好时机啊!”
典生铜心说可真是部门好同僚,反手问道:“灰尾?我们没带灰尾离开…他应该还在跃鳞涧。”
薛蝉衣:“等等,不对。”
“我现在就在跃鳞涧—好些天没见灰尾来上课了,我在他的居所找到了请假条,事由明明写的是和你们做委托去了啊。”
听到这里,典生铜汗毛倒竖。
“他不会私自下山了吧?”
“我觉得哈,”薛蝉衣回复,“…很有可能。”
典生铜两眼一黑。纪漆灰生死未卜,心眼严重损坏,灰尾行踪难测。他真想找一块豆腐撞死。
典生铜只能寄希望于震鳞看到了他的未接通讯和薛蝉衣的门路,一把拿过储物玉镯,丁零当啷把储存的法宝丹药倒了一桌。
“紫金还元丹、涤魂护脉丹、安神凝气丸…”
从药瓶里依次取出数十粒色泽各异的乌黑药丸,典生铜喃喃道:“这些都是没什么副作用,还有保护经脉、凝神续命作用的丹药。”
他本想直接试试—奈何不懂医理,托着药丸,踌躇半天,内心天人交战。
这时,一个少年的声音细声细气道:“不可以啊,典老师,紫金还元丹和青霜玄元丸药性相冲。可能会造成真气淤积,对元婴有伤害。”
“谁?”典生铜瞬间惊愕,“是…灰尾?”
“不是,我不是灰尾。我是…银鳞。”
典生铜循声望去,发现储物玉镯倒出来的一桌杂物中,有一条银身的小鱼,正努力把自己灰色的尾巴尖压在身体下面。
典生铜:“…”他开始思考银鳞是不是就是震鳞长老的真名。
典生铜:“好,你是银鳞。银鳞…小友,请问床上这位病人,该怎么让他醒来,可以告诉我吗?”
“银鳞”:“当然可以。呕…”
典生铜赶忙道:“你怎么了?”
“银鳞”:“我还好。典老…这位道友,可以给我一点水吗?我好像有点干。”
典生铜条件反射地摸了摸鳞片,感觉它快要成鱼干了。找了一个深口的容器盛满水,把灰尾浸没进去,小鱼才重新活泼地游动起来。
只是游动的姿势有点奇怪,老是拿尾巴背对着他。
“银鳞”道:“我看看…您先用涤魂护脉丹和安神凝气丸,用基础灵液给病人送服。掌心携少许灵气在心口处按摩,激发药效,护住他的心脉和真气。”
典生铜赶忙照做,纪漆灰灰败的脸色看起来确实好转了一点。只是处理外伤的时候,纪漆灰的外衣被扒得非常不雅观,他掌心直接与泛着热气的胸口肌肤相贴,还有随着呼吸节奏的起伏,心脏缓慢孱弱的搏动…典生铜耳根莫名地红了。
“见鬼了,怎么感觉房间有点热。定是快要入夏了。”典生铜想。
“银鳞”克制地摇摇尾巴,斟酌道:“下一步,嗯…我想想…”
典生铜补充道:“病人可能是青莲蜕生术运转到一半,骤然停止,然后便陷入了现在这种无意识的情形。”
“银鳞”小小“啊”了一声,恍然道:“这就对了,运功中断,导致真气凝结,我们需要帮他梳理灵力走向,让滞涩的真气在经脉中重新流动。然后,他就会脱离假死状态醒来。”
典生铜:“我该怎么做?”
“银鳞”噗地一下,吐出一根和身体几乎等长的金针。然后说:“您把这根针插在他胸口的穴位上,我告诉您位置,以及针没入的深度。这是防止他真气逆行,形同走火入魔。”
“然后呢?”
小鱼把头部探出水面,用嘴衔住典生铜的右手食指,传音道:“然后,您试着连接病人的神识,将自身灵力送入病人体内,帮他梳理。请务必以自身安全为重,病人的神识可能会攻击您,一定要及时退出,可以每次只梳理一点点,多花费一点时间。神识受伤,养起来非常麻烦。”
“如果您的神识被困住,我会咬手指,让您马上清醒过来。”
典生铜想了想,也是凑巧,使了一个鬼修“牵魂线”的法术,将两人的神识以肉眼不可见的魂丝相连。这一招通常是鬼修用来控制手下的小鬼,典生铜正好拿来一用。
他两眼一闭,神识探入纪漆灰的体内。
神识初入时,是一片混沌。典生铜小心翼翼地潜行,一路上,顺手搅动不流通的真气,让它们开始缓慢前进。
复行数十步,有光隐隐若现。
纪漆灰的神识浑浑噩噩地在体内巡视,如同扫射的探照灯,搞得典生铜的那一缕神识大气不敢喘,不停地拉长变扁,十分辛苦。
正躲避着,忽然,神识听见了一声熟悉的呼唤:
“道友?”
典生铜内心警铃大作,下一刻,神识所处之处的“地面”霍然崩塌,他毫无防备地掉进了一片光亮之地!
糟糕,他被纪漆灰直接拉进内府了!
典生铜正在想,纪漆灰的神识是不是长了十六只眼,否则怎么会这么敏锐。霍然出现在他眼前的景象,却使他骤然失了声。
典生铜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用“牵魂线”牵出的那根连接他俩的魂丝,此刻,在内府之中,恰到好处地显现了出来。这根魂丝,它它它,它是红色的。
一根红线,连在他们两个大男人之间。
红线倒也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