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生铜喃喃:“难道天雷把我脑子也劈坏了吗…”
一番检查后,纪漆灰的外伤并不严重,多是他力竭昏倒后,被瓦砾和锐利断裂物划伤与砸伤造成的。
典生铜百思不得其解。那纪漆灰为何不醒来呢?
若是灵力运转,甚至体内经脉、神识的问题,典生铜就无能为力了,修士的命脉相关,是很私密的情况,他确实可以探入灵力去查看,但纪漆灰稍一抵抗,他俩都得反噬受伤。
典生铜只犹豫了一瞬,眉目立刻坚定起来。
“傀大,我们走。去抓…不,请一个医修回来!”
说走就走,他把钱包塞进袖中,傀大自觉爬上典生铜完好的一肩。
“爹爹小心,客栈外面有奇怪的人。”
典生铜:“嗯,谢谢傀大。我会注意分辨的。”
走出客栈,典生铜放眼扫去,到处都是劫后余生的居民,在向各自相识的人们激烈讨论。掩面而泣者不在少数。
他正在张望,一只手忽然捏着一枝挂满晶莹糖浆的糖葫芦,不知从哪里伸出来:“客官!来一根糖葫芦吗?又甜又香,好吃极了,一根只需0个铜板!”
傀大用屁股对着那只手,小声耳语:“爹爹,奇怪的家伙来了。”
典生铜条件反射地去看那只手的关节处—没有接缝,似乎不是傀儡。
然后,傀大的屁股就被报复性地拍了一把。
扛着糖墩的少女笑得张扬,她也戴着一副遮去半张脸的琉璃墨镜,把那根裹着纸衣的糖葫芦塞进自己嘴里,咔咔两口啃碎,鼓着腮帮子嚼嚼:“你这人,好不领情,我请你吃,你还不吃!这小玩意挺精巧嗷,啥时候送我一个。”
傀大很生气:“爹爹!”
典生铜指尖轻轻一点眉心,一只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出现在他额间。暂时借用了心眼三娘的力量,典生铜才开口道:“傀儡师,你又来找我做什么?”
傀儡师的脸上,笑意渐渐散了。她嘁了一声,道:“所以我不喜欢和修士打交道,老是防备着我去害他们,动不动就要打打杀杀。我还是希望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话,就把问题解决了。毕竟我们的目的并不冲突,对吗?”
典生铜:“哦,不冲突。是指如果我没有别的门道,就只能用你给出的鬼王遗物然后被你设下的陷阱控制吗?你不怕我将那些遗物交给别人,进行反向追踪?”
傀儡师无所谓道:“你也是傀儡师,应该明白,我们都有无数条命,只要舍得用傀儡。我虽然战力中庸,保命的手段还是有一些的。”
典生铜正色道:“我猜猜,你拥有那些遗物,追查蒋金城的死因,对你来说不是难事。但是你虽然心怀不轨,还是特意上门来给我送线索,是因为,我们是宗门的修士吧。”
典生铜定定地看着少女的神色:“…你想通过蓬莱之手,调查蒋金城背后的事,并且,借由蓬莱境的名头,将真相,公之于众。”
“接近了,”傀儡师轻松地笑笑,“所以我之前没能把你做成傀儡,这不就,赶着上来将功补过了嘛。我告诉你,你那个在赌坊闹事的同伴,昨晚在你失去意识后,出了什么事。您也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将之前的过节轻轻揭下,咱继续查这件事好嘛?”
典生铜避开话题,只道:“那你先说?”
傀儡师:“很简单,昨天晚上,他又用了一次青莲蜕生法。鬼烟虽然被你们联手打得化不出鬼相了,见你们晕的晕,伤的伤,取出一件阴气森森的法器,拼着老命要将你们灭口。你那同伴的脸上就又冒出青莲花纹,鬼烟一看这人是个不要命的,赌坊也不要了,使尽手段,溜了。这就导致他蜕生到一半,力竭倒下。他不能倒回到蜕生之前,就只能祈祷这人可以顺利地将第二次蜕完。不过嘛…”
“我还从未见过连续两次成功蜕生的青莲门修者。”
傀儡师道:“你还是先替他备着棺材板儿吧…”
典生铜:“…所以你全程观战,是不是还磕了把瓜子儿?你可真是个大善人啊。”
傀儡师:“嘿嘿,死他一个,不还有你能继续调查嘛。消消气,道友,我都亲身上门跟您赔罪来了,这下可不许记恨我了嗷。”
典生铜深吸一口气。
“我说了不算。这样吧…”
“你留下一条命来,我就原谅你。”
说着,他全身灵力灌入额间目中。
少女模样的傀儡师被这鬼目狠狠一瞪,浑身过电似的抖了几抖,仰面瘫倒在地。
糖墩砰地砸在她脸上,印出一条红痕,看上去分外可笑。
周围的居民都受惊呼叫,典生铜仿若未闻,俯下身摸了少女身上几个穴道。
“果然是肉傀儡,”少顷,典生铜起了身,恨恨想道,“不过那一下一定也创伤了她的神识…咱们走着瞧。”
红线
典生铜匆匆逃离了现场。
傀儡师所说的话,他差不多已经信上了七八分。不然很难解释鬼烟这样难缠的人,为何也在他醒来前失去了踪影。
这样一来,普通的医师便不顶用了。典生铜回到客栈,摸着纪漆灰微弱无比的脉搏,决心使用求人大法。
蓬莱可是医修大宗。震鳞长老还与纪漆灰有着算不清的欠账。可惜他老人家也不知道去了哪座荒山野岭,典生铜连续呼叫通讯玉牌一柱香时间,无数次看着玉牌上代表通讯的绿光亮起又熄灭,莫名对此人产生了一腔怨念,心说除了弟子还算乖巧可爱,这人真是讨人嫌。
“薛蝉衣,我司顶头上司现在气息奄奄,生命垂危…卧床不起。请问你有没有什么医修长老的路子,在蓬莱的人脉,我不及你,回宗之后必有重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