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桑子给江执留了一个小巧的阵法,阵法幻化出这座楼的形状,细节上看不出什么,但江执知道点亮一层说明他们成功一层。
她发现祝北风说得没错,自己现在就是被大圣画地为牢的唐僧,外面的人和邪祟伤害不了自己,但前提是自己不会主动走出去。
而现在,整个阵法当中只余下自己所在的第五层是被程镜秋给的玉佩强行点亮的。
自己只要再坚持一下,坚持一下就可以!
一阵规律的脚步声响起,江执带着些喜悦看向脚步声的方向,脸上的表情却不自觉地凝重起来。
朝夕。
江执看不懂朝夕,当然江执看不懂的人很多,比如程镜秋,比如眼前的朝夕,但是就如程镜秋之前所说的,小动物们总是有一种天然的直觉,来分辨谁更加危险。
而江执的内心非常确定,朝夕更危险,即便他表现出来的像一个好人,江执没有忘记于赫的死。
五楼的灯突然黯淡下来。
朝夕淡然地看着江执,目光柔和,如一个良师在看自己最得意的学生,这种目光对于江执来说杀伤力十足。
“江医生,我们聊聊。”
“朝夕。”江执有点害怕地开口,虽然朝夕长了一张看起来就让人心生好感的脸,但是江执却不敢因此放下一丝警惕。
朝夕坐在门外的长椅上:“不用这么戒备我,看起来你现在有点无聊,我们随便聊聊。”
江执并不想和朝夕“聊聊”。
“看得出来你不想和我聊天,但总归时间难熬,为什么不找点事情打发打发时间呢?”朝夕的语气很温和,温和得让人不自觉想放松警惕。
江执捏了捏拳头,随后道:“我没什么好聊的。”
“别这么紧张,江医生,为什么不听听我想聊什么呢?”
“比如,程镜秋这个人。”
江执心中略一咯噔,表情出现微妙的变化,朝夕捕捉到这一个瞬间,缓缓开口。
生机疗养院(16)
“在谈论程镜秋之前,我们可以先聊聊你。”
朝夕没有给江执选择的权力,他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游刃有余地说:
“你出生在一个很幸福的家庭,拥有非常幸福的童年,你的父母能够理解你的选择,即便不认可也会选择沟通的方式让你感到被尊重。”
“从小到大你遇到的人大多和善好相处,他们总是对你笑脸以待,甚至会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地方给你些许优待。你即使有什么烦恼,也不过是些许小事,很快就会被你抛之脑后。”
“正因为如此,你很容易相信别人。”
朝夕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江执的脸色,看到她耷拉的眉眼,循循善诱道:
“别不高兴,能够信任别人也是一种很不错的能力,有些失去信任能力的人会在恐慌之中,一辈子都不得安宁。”
江执抿着唇安静地听着,事实上她现在很想逃走,而不是在这里听朝夕对自己如此直白的剖析,但是被画地为牢的江执无处可逃。
“一开始你很信任程镜秋,这种信任在很多人看来甚至是一种愚蠢的表现,你是否曾经也这么认为过呢?”
江执咬住自己的下唇,她清楚自己的回答很可能暴露自己的心态,所以选择沉默不言。
“江医生,你应该清楚,有时候不回答也是一种回答。显然我说得没什么问题,你可以将自己的性命交托给程镜秋,但事实证明,这种托付不值得。”
“程镜秋,并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朝夕有条不紊地给出自己的结论。
“但是,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之后,现在的你为什么还会相信她呢?我很疑惑,希望你能解答我的疑惑。”
朝夕安静地看着江执,像一个称职的倾听者。
“我就是信任她。”江执说道。
“是吗,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程镜秋在众目睽睽之下吃下了药片,可是她的精神却一点都不受干扰吗?”朝夕不慌不忙地抛出自己的问题。
江执张了张嘴,随后深吸一口气,她沉重地说:“我不知道。”
“没关系,每个人都会有些保留,也不算什么大问题。”
朝夕对江执的窘迫表现得很体贴:
“那么,下一个问题。程镜秋可以轻而易举地逼疯付医生,那么,江医生,你凭什么认为你摆脱了她的精神控制?或许在不知不觉间,你已经变成了她的傀儡而不自知呢?”
江执的脸色瞬间白了不少:“她,不可能的,不会对我做出这种事情的。”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朝夕的语调依然循循善诱:“明明你可以对程镜秋交付生命,而她,真的可以给予你相同的情感回报吗?”
江执陷入长久的沉默之中,朝夕手指敲击着椅面,不慌不忙地等待着江执的回应。
“我,相信程镜秋。”江执艰难地说出这几个字。
朝夕弯弯唇角,说着相信,但是浑身上下都在抗拒这个结论,真是容易动摇的人类啊。
“这种话不像是你能说出来的,反而像一个执拗的小孩子,明明知道自己错了,却不愿意承认一样呢。”朝夕的语气中没有指责:
“你应该很清楚,程镜秋拥有复制物品的能力,所以,你觉得现在你面前放着的那一枚玉佩,真的是货真价实的那一枚吗?或许,你只是一个被程镜秋抛出来的诱饵,她根本就,不值得你的信任。”
朝夕淡淡地说着。
江执疑惑地看着面前的玉佩,是了,程镜秋之前就将莫莉的尸体伪装成她自己的尸体,说明她肯定有一些伪造的技能,不单单是化妆的技术可以解释的,而且程镜秋从来不会对自己解释事情的前因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