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媬雪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身为蛇君最喜爱的女子,即使地位低下,其他人也要敬她三分,重振旗鼓的她好像拿出了另外一种气场,顺着楼梯稳步走了下去。
白逾跟在媬雪身后,以薄纱掩面,刻意拘束了行为。
直到穿过楼梯,身后烽火骤灭,再次陷入了漆黑,只有正前方一座昂挺的蛇首,眼中的鬼火在舞动。
“正卦巳时,东南方向,「她们」被关在那里,如果可以,求求你一定要救她们出来。若稍有不测,请务必保全自身,因为在这里,我没有任何能力能帮助你。”
媬雪恳切地说着,光是盯着蛇首就已经止不住地颤抖。对于白逾这个不速之客,谈不上信任,但现在的她,只能抱着渺茫的希望殊死一搏。
媬雪轻轻将手放在了那昂挺的蛇首上,激得蛇眼中的鬼火狂舞起来,将脚下的黑暗卷入,时空交错,不足眨眼就进入了一处地狱般的境界。
“快点,别想偷懒。”
耳边的鞭笞声响起,映入眼帘的仿佛是一个巨大的工厂,周壁上吸附着诸多嘶嘶吐舌的蛇,在整个魍蟒界的核心——墓洞,维持着生灵的运作,稍有不慎便会被一旁的鬼蟒施以暴行,角落里一摞摞血肉模糊的蛇堆在一起,还在努力喘息着。
白逾这一生见惯了殊死牲杀的血腥场面,但亲眼所见这虐生不杀生的炼狱,简直是有些生理不适。只能跟在媬雪身后,默默低下了头。
啪————
还没等白逾反应过来,前方的鬼蟒当头一击就重重地甩在了媬雪脸上。
“贱人,还知道回来啊?要不是看在蛇君的面子上,早弄死你了。”鬼蟒咒骂道。
媬雪抿紧嘴唇,强忍着委屈,回敬了鬼蟒一个锋利的眼神。
“还敢瞪我?贱人,活腻了是不是?”
鬼蟒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举起鞭子一下子抽在媬雪身上,将她卷了起来,直接甩在地上。
白逾对于鬼蟒的行为愤懑无比,藏在袖子之下的龙纹已经按耐不住,拳头都要攥碎了。但擒拿蛇君的机会就在眼前,若在此时打草惊蛇大开杀戒,必然会引起霍乱,说不定蛇君还会利用本地优势趁机逃跑,只能先隐忍下来,见机行事。
直到媬雪倒在地上,鬼蟒才注意到了站在后面的白逾,远远看去,只觉得打扮精致面容姣好,完全没看出来是个男的。
“切,花枝招展的。”鬼蟒一边小声骂着,一边用狡猾的眼神从上到下打量着白逾,动起了歪心思:“还不快来陪小爷玩玩?要不是看你有几分姿色,早就被老子打死了。”
“蛇君的人,你岂敢动。”媬雪痛苦地从地上艰难地爬了起来,赫然挡到了鬼蟒面前,眼中的锋利未减分毫。
“反了你了死贱人。”鬼蟒骂骂咧咧,说着就要再次殴打媬雪。
“算了算了,蛇君的人,要是真动了就麻烦了。”旁边的另一条鬼蟒阻止道。
鬼蟒恶狠狠地瞪了媬雪一眼,嘴里不停骂着脏话,气急败坏但又迫于无奈不得不放下了鞭子,就这么看着到嘴的“肥肉”当着自己的面跑了。
媬雪径直从鬼蟒面前走过,连瞅都不带瞅他一眼的。白逾也是恶心又无奈,就算没搭理那鬼蟒,但还是总有些气不过。于是在两人走远至鬼蟒的视觉盲区之时,装作毫不在意,偷偷施了法。
“你干嘛!”
“恶心死了,离老子远点!”
“滚开啊!”
身后一片哗然,几只施暴的鬼蟒莫名其妙地缠在了一起,扭打了起来,这也让那些正在受刑的奴仆获得了片刻的喘息。
听到满意的动静,白逾得逞地翻了一个白眼。
两人穿过这个残酷的“工厂”,穿过狭长的隧道,来到最里面的一扇暗门前,暗门中心有一枚炯炯有神的独蛇眼,压抑的气氛持续降低,压到了冰点。
“到了。”媬雪倒吸一口凉气,对白逾说道:“你可要想明白了,进了这道门可就再也出不去了。”
“正卦巳时,东南方向,我没记错对吧?”白逾冷笑一声,面纱之下的嘴角微微挑起。
“嗯,愿天帝保佑你。”媬雪突然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起来。
这种感觉有些熟悉,白逾有些感慨,媬雪看似懦弱,但骨子里有一种不可能服输的韧劲,和曾经的自己很像。与其不同的是在那暗无天日的时刻自己都挺了过来,所以白逾此刻也是真心的希望能拯救同为沦落人的媬雪。
“会的,天帝她,一直都在。”白逾道。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秋芷已经解决掉了墓洞之外的最后一只鬼蟒,站在鬼蟒碎片堆成的小山之上,唯有阴风掠过她的发梢,又多了几分凛冽。
光轮飞了一圈,又回到了秋芷手中,斩碎的不单单只是鬼蟒,还在刀刀瓦解魍蟒界惨绝人寰的压迫制度。秋芷带上光轮,继续向墓洞的方向前进。
墓洞深处的暗门前,白逾势在必得地抬起头来,凝视着暗门中心的独蛇眼,这是蛇君的最后一道防线。
但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要先攻破蛇君的心理防线,能不能让蛇君变成麻绳拿来耍,就在此一举了。
像以往那样,秋芷和白逾带着相同的信念,内外夹攻围剿蛇君,再次携手踏上了征途。
魍蟒奇说·四
随着暗门的缓缓开启,历经千险终于见到了蜗居在老巢的蛇君的庐山真面目。
灯火昏暗,两侧站着许多服侍的婢女,低垂着眉眼。屏风之后一个男人的影子慵懒地靠在躺椅上,薄衣微敞露出坚实的胸膛,修长的手臂拦着一眉眼女子入怀。殿中静得吓人,只有奢淫的嗤笑声在不停环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