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爷,喝水。”钱笑笑懂事地倒了一杯水递给了李国福。
李国福示意钱笑笑把水放在桌上,然后就像审查似的,把屋子打量了一番。
他的目光,落在了刘玉琴曾用过的物件上。
这些物件,被李秀满收拾得干干净净,好好地摆在原来的位置上。
就像刘玉琴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李国福的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悲恸。
刘玉琴再糊涂,也是他相伴了一辈子的老伴。
李国福不是没想过死,只是没想到,刘玉琴竟然就这么着走在了自己的前头。
生与死,竟然就在眨眼之间。
李国福直到现在,还有点回不过神。
父亲的到来,让李秀满有些不知所措,她几乎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李国福显然也有些局促,他连坐也没有坐,从怀里拿出了一个信封,递给了李秀满。
李秀满下意识地接过来,打开一看,顿时愣住了。
信封里装的都是钱,而且,全都是百元大钞,整整齐齐地被捆成了两捆。
“爸,你这是?”
“这段时间,你照顾你妈,不容易。”李国福说,“拿着吧,笑笑快考高中了。”
说完,他便举步走到了门口。
当关门声响起,李秀满才回过神来,她疾步追了出去。
李国福虽然上了年纪,但因为每天早上都会去公园遛弯儿,所以腿脚倒是不赖。
李秀满追到楼下的时候,李国福已经快要走出这个又旧又老的小区了。
“爸,这钱你拿着,我不能要……”李秀满本想把钱还给李国福,李国福却板着脸,转过了头来。
“咋不能要?你爸的钱埋汰?”
埋汰,是东北话,意为“脏”的意思。
“不,不是爸。你现在也需要多留点钱……”李秀满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国福打断了。
“留钱干啥?看病?”李国福的脸色沉了下去,“我身体好着呢,回去吧。”
说完,他就背着手走了。
夕阳下,李国福的背影佝偻,身影孤单,李秀满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两万块,在九十年代,绝不是个小数了。
正因如此,李秀春在看到存折上的数目少了整整两万的时候,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
李家的钱,钱确实不是李秀春的,但李秀春却知道钱在哪儿。
因而他就像是存了满仓粮的老鼠似的,隔三差五就看一次存折。
两万块,这是多吓人的一件事!
所以李秀春就慌了神似的问李国福,钱哪儿去了。
“给秀满了。”李国福表情淡然地说,“她照顾你妈一辈子,孤儿寡母,不容易。”
“爸!”李秀春当时就炸了,“她不容易,我就容易了?!她照顾妈,我照顾您!这钱就等于是咱们家的,咋能便宜她一个外人?”
李国福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这个家,还是我说了算。”
“爸!”李秀春急了,声音也提高了好几度,“你是不是老糊涂了!这么大一笔钱,说给就给出去了?万一你住院,这点钱都不够塞牙缝的!”
“你再说一遍?!”李国福顿时怒了,他下意识地扬起巴掌打过去,心脏却突然传来了一阵绞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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