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心里有鬼!”
听了这话夏何夕不知何故地重重叹了口气,颔首道:“嗯~先见了爸妈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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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夏何夕穿过百树千花,直到半山腰才到了夏氏夫妇的坟前,只是让苏小沐有些意外的是,夏氏夫妇旁边还有两座坟,立碑人也刻着夏何夕的名字。夏何夕将手上的鲜花分成四份,分别放在四个坟墓前才鞠躬说:
“爷爷、奶奶、爸、妈,我带小沐来看你们了。”
小媒婆凝神看那四座坟,发现夏氏夫妇和夏何夕奶奶的立碑时间都是在同一年,那么这么说……
夏何夕见她微微出神,笑着拉她上香,一切毕才幽幽讲起当年的往事:“我爷爷死得早,小时候我和爸妈还有奶奶同住,后来……爸妈为了让我念好一点的大学,借钱把我送进了c城的私立外语学校。我在学校里除了学费,还有吃穿用行。他们一面要还债一面还要照顾奶奶的病,为了节约点钱我妈晚上下班都从不坐公交车,全是我爸骑着自行车去接她,但是……”
夏何夕说到这顿了顿,眺望满山青树稳了稳情绪才继续说:“我那会儿挺怨他们的,两个人都是工薪阶级,奶奶的病也需要花钱,他们居然还那么好面子送我去读私立学校。学校里的人非富即贵,我一点都不喜欢那样的环境,我有时候觉得,他们根本不是为我好,只是为了达成自己的一个心愿。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会出车祸。”
小媒婆看夏何夕埋下头,有些紧张地过去握住他的手,片刻才见他抬头,黑曜般的眸子清澈见底,摇了摇头,夏何夕给小媒婆一个苦笑,“没错,就是我爸接我妈下班的路上出的事,我有一段时间一直想,或许不是为了我,夏家不会有这样的后果。”他咽了咽喉咙,眼圈还是忍不住泛红了,“他们走了没多久,奶奶也去了。家里啥也没剩,借的债倒是一屁股,亲戚朋友们看我一个小孩子孤零零,倒也没立马上门要债,只是……没有谁肯再施援手了。丫头我就是那时候开始知道,其实人性真的比任何东西还凉薄,上一秒你们还可以是肩搭肩的好兄弟,可一旦涉及利害关系,呵……”
这次,夏何夕埋下头良久,都没再抬起来,小媒婆用力拽紧他的手,将头搭在他肩上道:“其实你不用逼着自己去回忆那段时光,我不在乎你以前,我只关心咱们以后。”
夏狐狸吸了吸鼻子,摇头勾唇:“可是我在乎,我虽然因为夏家的落败看了太多人情冷暖,可是这么多年我从没放弃过爱。丫头我相信感情,也相信爱,你看你是一个冷冰冰的玉,不也被我握暖和了吗?每次熬不下去的时候,我都告诉自己,只要努力就一定可以得到想要的东西,哪怕用些手段。”
苏小沐蹙眉,“这是你对之前使计的解释?”
夏何夕,你果真太久没得到爱了吗?所以他才会错以为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只有不努力不勤奋的感情?此时此刻,小媒婆很想告诉夏何夕你错了,就好比你父母对你的爱,一直都是与生俱来没有理由的,只是你失去得太久,自责得太久,久而久之就以为是自己争取不够的错了。
苏小沐凝望着夏狐狸,却在他眼里看不到任何感觉。他摇头,看了看手终于说出了那个最大的秘密:“丫头,我离过一次婚。”
“我离过一次婚。”话毕,一阵凉风恰到好处地刮过,带着几分凛冽和寒意。苏小沐僵硬在原地,只觉喉口渐渐发紧,吐不出半个字。会不会……刚才风太大,她听错了呢?
可下一秒,夏何夕就击破她所有幻想,他辗转又说:“去年回国时办的离婚手续。”
小媒婆被“离婚手续”四个字击得心差点蹦出来,下意识地扶住胸口,想了又想,怔了又怔,望天、看地,最后才将视线重重移回夏何夕身上。她听自己平静问:“怎么离的?”
这话倒像是把夏何夕问住了,他踌躇一番终究没说出答案,扶额苦笑:“丫头,你能不能有点正常反映。”为什么,心里有点失望和难过呢?夏何夕悬在嘴角的笑容泛着丝涩意,终究小妮子对他还是不太上心吗?所以即使是以结婚为前提,她也不过堵了把将来,而这个将来无关自己的过去,所以她这么无所谓那个“前妻”,无所谓他是否和别的女人有过肌肤之亲……
“哦,”苏小沐撑下巴再次望天,眨了眨眸子才问,“那什么才是正常反映?”
这下,夏狐狸真的哭笑不得了。昨晚辗转难眠,一直盘算着要怎么将这个事实说出口,又要怎么才能试图让小媒婆平静下来。他想过千万种可能,却从没想过会是这种状况——
小媒婆不用自己安慰就已经平静,是该喜还是该悲?夏何夕倒抽了口气,闭眼道:“我本来没打算这么快告诉你,想慢慢让你知道,可是昨晚你忽然说结婚,我想……”
夏何夕亮了亮眸子,好以暇意地看苏小沐,“我不希望这段婚姻里有半点欺瞒,所以我选择坦诚。”
小媒婆不去看他的眼,背着手低头用脚尖玩墓碑边的野草。天很蓝,草很青,墓碑上夏氏夫妇的照片看起来很年轻很朴素……她知道这里叫华隐山隐桃园;还知道这里的老板很会打理,把墓园装扮得像庄园,她甚至知道夏何夕打算在这再给自己买个墓,她什么都知道就是不知道现在心里该怎么思考夏何夕说的那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