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归根,生死方寸间,甚至很多人一辈子都没出过村,大字都不认识两个。
他们只知道自己欠了银子,那算盘当着他们面前打,确实是那么多。
反抗自然没有好下场,只能熬着盼着,有一口吃,再有个地方能够挡风避雨便足矣。
“放心吧,我心中有数,掌柜能够说这么多,已是感激不尽。”
一个消瘦的男人从厨房走了出来。
刚才的对话,他都听见了,跪地叩首道。
“朝安公主,我们百姓过的苦啊,我三叔的女儿被那济岭帮的人卖去了青楼,三叔被活活气死了。
还有那些人草菅人命,您可不能不管呐。”
“快起来,我一定为大家讨回一个公道。”
事情变得麻烦起来,凭借自己,恐怕只能铲除恶首,那些满手血腥的歹人若是跑了。
定会再次作恶为祸一方。
“草民给您磕头,给您磕头了。”
男人不停的磕着头,仅三下额头已经渗出鲜血,憋屈至今仇恨依旧难消。
唐朝朝单手托起他的胳膊,对方才磕不到地上。
他们一无所有,能够给的只有下跪叩首。
身无长物便可轻贱吗,明明都是人,都流着红色的血。
“我的事情,两位还请保密,济岭州府如此多的蠹虫,非大军不可镇压。”
“公主您放心,就算是杀了我们,我们也绝不会将您的事情说出去。”
掌柜拍着胸脯,厨子跟着点头,丝毫不在意额头上的伤。
“我再去给您加几个菜。”
“不用麻烦,烧些热水就好。”
“成。”
厨子兴奋的回到了厨房,掌柜走到门口挂上了客满的牌子。
等小二回村带了一个妇人来到客栈。
唐朝朝只一眼,脸色便更加阴沉。
发如枯草,脸色发青消瘦,尽管面上已经清洗过,却穿着满是补丁的男服。
“掌柜,人带来了,姑娘,这可是我们村子中针线手艺最好的。
您给十个铜子,或是两碗糙米就成。”
“村里还有多少人?
可是全家只剩一身衣裳?”
曾经与师父凤阳真人义诊时,唐朝朝是见过疾苦的,有些人家只有一身衣裳,谁出门谁穿。
衣食住行,连衣裳都没有,也不可能有粮吃。
妇人有些局促,贵人是不是觉得自己卑贱,不配碰对方的布料。
掌柜侧过头去,他又何尝不是只有这一身衣裳。
济岭帮的每过一月便会来要银子,不给就天天都来打砸。
他已经坚持不住了。
妇人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请您给她们用这大氅做件保暖的裹身之物。”
唐朝朝没再去逼问,有些问题是不能问的,她不能将这块仅存的遮羞布扯下,将对方那满是伤痕的心展露出来。
“嗯。”
妇人应了一声,快步上前从唐朝朝手中接过大氅,看了看两个小豆丁的身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