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香,他逃了,走的是密道。”赵怀珠急声道。
陈宝香跟过去看了看那密道口。
程槐立在边塞城也留过这样的密道,里头似迷宫一般,却只有一条出口,若没有地图,轻易下去反而会中陷阱。
她转眸看向日落的方向。
冬日风冷,日落时更显凄寒凛冽。
程槐立从密道口被抬出去,四周已经是一片旷野。
他急急地喘了口气,又有些不甘心地回望。
“将军,宋大人在断后,此地不宜久留,快走吧。”随从催促。
程槐立回神点头,是的,他得回边塞去,只有那里的人才是真正忠于他的,也只有回到那里,他才能彻底安全。
轮椅咯吱咯吱地被推着往前走,偶尔一个土坑,颠得他差点跌出去。
程槐立捏住扶手,狼狈又觉得懊恼。
夕阳之下,他的影子像一张被扯坏的抹布,歪歪扭扭地映在草地上,再也不见当初班师回朝时的意气风发。
不甘心,又没什么办法。
抹布无可奈何地随着轮椅的动作继续往前蠕动。
动着动着,突然撞上了一双黑色的云靴。
程槐立眼皮一跳,跟着僵硬地抬起头。
目之所及,陈宝香就站在他面前,手里捏着把陈旧的匕首,正漫不经心地用衣袖擦着上头的铁锈,来回翻面。
她眉目间全是陈鸢儿的影子,却没有丝毫柔弱无措的神色,眼尾朝他扫过来,冷淡得像在看死人。
“你?”他瞳孔都缩紧了,“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想回边塞城?”她不答反问,轻轻扯了扯嘴角,“你觉得自己输给我,是因为地利不合?”
“少揣着明白装糊涂了!”程槐立避无可避,终于还是暴怒出声,“若不是宋句清那贼竖子临阵倒戈,我何至于会输给你这样的黄毛丫头!”
陈宝香挑眉:“宋句清不是你最得意的弟子吗,他怎么会背叛你?”
“因为……”程槐立想说,又觉得难堪,死死抿住了嘴。
“——因为他是你教出来的,所以才最像你。”陈宝香轻飘飘地替他补上,“临阵倒戈不也是你的拿手好戏?”
泛着寒光的匕首抵到了身前,程槐立浑身紧绷,哑声喊了一句:“宝香。”
他不想死,他想活着。
“这是叶婆婆给我的名字,你不配叫。”
陈宝香不为所动,左手出手如电,用力掐住他的咽喉,右手手腕一翻,匕首便没进了他仅剩的一条腿上。
惨叫如粗刃刮铁器般陡然拔起,又在绵长的痛苦里变成了溺水时的嘶哑呛咳。
叶琼心
大盛崇尚孝道,所有念过书的孩子都知道百善孝为先,不能忤逆父母,哪怕父母是错的,当子女要做的第一件事也是顺从。
——所以陈宝香打小就不爱念书。
狗屁的不能忤逆,狗屁的顺从。
杀人凶手就是杀人凶手,难道多个头衔她就要在旁边看着不能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