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才落全,道贺声未起,就有老臣忽而站出,“恭喜陛下,贺喜顾将军。”
随后又道,“既是大婚之日已定,那纳君侍充盈后宫一事是不是也该提上日程了。”
“微臣看王将军就不错。”
此话一出,朝堂沉寂,恍若冰封。陈夕苑下意识地望向顾绍卿,只见他俊脸冷肃,下个瞬间会动手的意态。
“”这张得清胆子恁大了。纳君侍这事儿,她想都不敢想。
再看一旁的王三璟,怔后回神,悄悄从顾绍卿身边挪开,明显是在害怕某人忽然动手。
荒唐,大荒唐。
陈夕苑想笑,但是不能够,只能费力按耐。
与此同时,顾家三郎,已是阔步踱向了那张得清。
凶神的威压本就强,此刻心情不好,气息带冷,堪比冰刀。
当他走到近处,张得清忍不住瑟缩了一下,“顾将军。”若是细听,那声儿都在颤。
顾绍卿没应他,兀自说道,“你觉得本王能容得下旁的男人近陛下的身?”
“或者本王换个问法,你觉得你意向中的君侍,谁能扛得住本王的拈酸吃醋?”
番外(2)
“拈酸吃醋”四个字咬字不算重,但无论是陈夕苑,还是莫名被牵扯进去的王三璟、白通等众肱骨,注意力都给这几个字绊住。
王座之上,陈夕苑勉强维持矜高。朝堂下,众人没瞧见的地方,白通嘴角开始压不住了。
黄兴荣就在他身后,自是没有错过这一幕。他不动声色地往前挪了挪,随后以只有他和白通能听到的低微音量,“就咱镇北王这醋劲儿,陛下以后都别想纳君侍了。”
白通:“”
怔了数息后,侧眸瞥了眼,“你看陛下的模样,像是想纳君侍的?”
他甚至怀疑,若没有顾绍卿这个人,他们陛下能孤独到老。这天底下至尊贵的女郎,看着亲和,其实和谁都有层壁。她自己垒砌起来的,她不愿放人进来,谁也别想进去。
黄兴荣想想也是,他忍不住暗叹:这对青梅竹马,还真是一点都不把对方当外人。
一个占有欲惊天,朝堂之上,亦敢明晃晃显于众;一个自个儿不想处理的事儿就默不作声,理所当然地交给对方处理。不必提前知会对方,也不担心对方会因此生出嫌隙。谁能想到,帝国最高处的两个人,竟能如此的和谐互信。
女帝镇着,众人倒也不担心镇北王会动手,议事殿内气氛还算平和。只除了那位被凶神盯上的张得清,他头皮发麻,已不复之前的镇定。
“顾将军。”他低声唤,声线里隐约透着求饶的意味。
在这个顷刻,他当真是恨极怂恿他说这些的世家。他们盯上了陛下身旁的位置,手段频出谋求成功。若不是他们轮番不断重宝诱惑,他也不会扛不住,继而经受眼下这要命的情境。被战场磨砺过的男人,哪怕他才刚满二十不久,压迫力都是惊天。
太吓人了。
顾绍卿倒也没想过在陈夕苑的朝堂给她的臣子难堪,他当众退了一步,“事关后宫,以后直接来找本王。”
“如今天下安平,本王闲得很。再难的事儿,也能一样样掰扯清楚。”
张得清感受到了他的情绪变化,不禁松了口气,他频频点头,这岔才算揭过了。
众臣见状,无不赞叹镇北王的威压,同时又觉得镇北王的胸襟敞阔似海,身负无上功名扬四海,也能坦然说后宫。不管别人怎么想,他看起来对后宫之主这个名头很满意。
下了朝,陈夕苑和顾绍卿回到帝宫用早膳。多年来,聚少离多,如今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怎么黏糊两个人都不曾觉得烦腻。只是某人这脸吶,因为先前议事殿的一顿闹,都下朝好一会儿仍未回温。
陈夕苑将一切看在眼里,暗笑在心。等绘欣绘灵领着侍婢上全了早膳退离,她才有了新的动静。
她提筷,夹了只大肉包放到顾绍卿的碗碟里,笑意盈面,“哥哥早上起来可是喝醋了?还是特供那种?恁酸了。”
虽说戏谑没点收敛,但娇娇儿对自家小哥哥的宠溺是一点没少。就拿这大肉包来说,平日里她的膳食里是不可能有这东西的。她的胃口小又不喜腻,这么大个包子下去,她一整日都不用吃别的东西了。
今儿这些是专门为顾绍卿准备的。
倘若是平时,顾绍卿定是能发现这细节并为之欢喜,然而眼下他整个人沉浸在一股莫名的情绪中,很难正常思考了。但能叫他因这事儿对娇娇发火,他也是做不到的。如此,只能默不做声。
这别扭劲儿,陈夕苑可太熟悉了。如何治,她也比谁都清楚。当下,她没再哄顾绍卿,包子放他那儿了,筷子回撤。
挨个夹了些小菜到自己的碗碟里,她才柔声说道,“自古君王都坐拥后宫三千,怎么到我就不行了呢?”
顾绍卿闻言,凝眸看她,声音冷得仿佛在冰水中淬过,“陈夕苑,你是不是想被收拾?”
陈夕苑:“自然不是。镇北王殿下武功盖世,谁会想不开和您硬碰硬呢?”
“孤就是说个事实。”
听听这夹枪带棒的言语,瞧瞧这矜高的小模样,顾绍卿气极而笑。这一笑啊,醋劲儿竟神迹般的散去不少。
须臾之后,他开口道,“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那意态较之先前不知道正常了多少。
陈夕苑哼了声,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顾绍卿笑,拿筷子夹小菜喂她,是她最爱吃的野菜。从偏寂西地到帝国至高处,她的喜好似乎没变过。一如她还爱他,只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