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帝后
众人看在眼里,心思各异。
陈元初父女的右侧,坐着的是裕贵妃、二皇子夫妇和他们的长子长女。看着陈夕苑出尽了风头,裕贵妃自是不高兴的。然而面上,她仍笑着,端庄得体,挑不出一丝错处。
究其根源,是她觉得受宠又如何?帝位之争,嫡长多年前就出局了。是以,忍一时又何妨?
酒宴始,宾主尽欢。
一派喧嚷中,聂贵妃忽而开口,“陛下,郡主可是天家唯一的姑娘。如今及笄,陛下可曾想过给咱们小殿下挑一门好亲事?”
聂贵妃言笑宴宴,妩媚天成,仿佛是真的关切,不带一丝目的。这一说,列席的高官大吏和高门主母们抑不住的掂量。
明乐郡主姿容倾城,又得大皇子和前太傅孙骁亲自教养,学识和见识想差都差不了。这一点,经由静静躺在案几上的画作可窥见一斑。撇除夺嫡之争,明乐郡主配谁都绰绰有余。
众人思忖间,帝王还未有应,手握重权的江兴便起身,朝着帝王躬身,言辞甚妙,既表明了态度又不会让郡主难堪,“若是陛下考虑郡主婚配,请别忘了我江家。”
江兴开了个头后,动了心思的家族皆有人表态。帝王一个都没搭理,但也没生恼。他睨着安坐在陈元初身旁的娇娇,“夕夕如何想的?要不要祖父招这些小郎君过来给你见见?”
陈夕苑当即放下手中的汤盏,起身出了座位,朝着帝后跪拜,“祖父可还记得今儿早间曾许了夕夕一个愿望,夕夕这会儿想到要什么了。”
“求祖父成全。”
永平帝:“哦?那你说说,想要个什么样儿的成全?”
陈夕苑:“夕夕有心悦的郎君。”
永平帝下意识问,“谁?”
陈夕苑:“西地顾将军的侄子,顾家三郎顾绍卿。”
其实从一开始,陈夕苑便料到情势会演变至此。她及笄,等同于她的婚事会提上议程。是以,她保留了这个天底下顶顶珍贵的愿望,就为了这一刻。诚然,父亲也能出面,但那是她和哥哥的未来,她想自己去争取。
此间沉谧,仿佛被冰封住。过了会儿,永平帝率先开口,“这顾家三郎如今何在?”
顾家三郎,年纪不大,本事倒是不小。西地和帝都相隔甚远,赫赫声名传进了宫廷,还不声不响地拐走了他陈家的金枝玉叶。
陈夕苑答:“这会儿,他在镇北军营了。他说保家卫国,男儿责无旁贷。”
永平帝:“顾家男儿,果然有血性。”
话落时,一抹柔腻忽而覆在了帝王的手背上,那是楚若芙的手。
帝王望向妻子,眼中有些诧异。
若芙从小性子就柔和腼腆,做什么都是克制谨慎,让她在众目睽睽行亲密动作,难度堪比登天。
楚若芙看他这般诧异,不禁笑了声,“做什么这么瞧着臣妾?”
帝王心里暗忖:孤的妻子,孤想怎么瞧就怎么瞧着?
面上,还是一派矜高。可这一触,到底不可能全无痕迹,再开口,帝王的音调柔和了许多,“皇后想说什么?”
楚若芙:“臣妾经历过两情相悦,知道它多难得多美好。若是可以,臣妾希望陛下能遂了乖宝的心愿。”
自陈夕苑回到帝都,她几乎日日都会去皇后和太后那儿报道。皇家学堂的学业繁重,也没能阻住她的脚步。本就血脉相连再日日相处,感情与日俱增。娇娇人儿如何想的,楚若芙是一清二楚。
如今她控住这后位,其中一个重要目的,就是为了给小家伙谋个好婚配。是以在察觉到陈夕苑的心思后,她便召了元初来见。从他那儿,她知道顾家三郎为夕夕做的种种。自那时开始,她就打算为这对小情侣筹谋了,献上性命也在所不惜。只是没想到,这丫头自个儿冲出来了。虎得很,但是没关系,结果都一样。
楚若芙的话让帝王颇为受落,不免想起少年时,他和若芙是怎么样的温馨甜蜜。有过往为基,他不得不赞同她所说,两情相悦最是美好。再加之顾家三郎出自军功世家,自个儿也有惊天之能。早早控住,无论是对皇家还是江山社稷,皆有益处。
细细思忖,帝王有了主意。此番,算不得艰难。
“既是答应了满足夕夕一个愿望,孤不仅是一国之君,又是一家之主,怎么也不能食言。”
“传孤旨意,将明乐郡主赐婚于顾家三郎,待到顾家三郎功成回帝都,择吉日完婚。”
这一日的傍晚,圣意实体化落到了陈夕苑的手中。她独坐大殿一角,纤白的手指若有似无地摩挲着明黄卷轴,“哥哥,你瞧见了吗?这张圣旨是夕夕自个儿争取来的。”
“这回,你该放心了吧?”
“就是未来真有面首三千,你也是正宫呢。”
在娇人儿殚精竭力为自己和顾绍卿的未来筹谋时,顾绍卿正在北地前线与安槐龙元联军搏杀。
百人对小千人,不,应该说是源源不断的人。前面的人t被杀死,会迅速有人补位。小打小闹近两年,每回都是雷声大雨点小。这一次泷若郡主及笄,镇北军才美美地吃了顿,欢喜正当时,防卫心自是消淡不少,安槐与龙元猝不及防叫战,罕见地大军逼上。沿着龙骨岭一线,强势前压。先一步抵达边境线的蛟龙队自是不会允,奋力厮杀。
神兵赤冶第一次经历战事。它的战力,从来受制于主人。主人越强,那它便越强。
因陈夕苑被掠走一事,顾绍卿的心性有了不小的转变。这种转变,平时不显,就是陈夕苑她也不曾感知分毫,但这种改变是事实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