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早上,三皇子陈元嘉久违地出现在了朝堂。他朝着帝王跪拜,照理说主使卖官被捅到了帝王面前,他不说惊惧,也该有点忐忑不安吧?
然而他并没有,神色木然。
帝王问:对卖官一事你有何要说的?
陈元嘉:父皇知晓的,都是事实。
永平帝大怒:“荒唐?你可知吏部干净,对于泷若有多重要?”
陈元嘉:“儿臣自是知道的,但父皇您所说的吏部真的干净吗?若真是干净,儿臣又怎么能钻得了空子呢?”
话至此处,有尖锐情绪破了陈元嘉的木然,“父皇,在您看不见的地方吏部一直是他人手中的刀,是华相和陈元朝耀武扬威的垫脚石。”
“陈元嘉,你胡说什么?”
“三皇子,你休要胡言乱语。”
朝堂内,顿时喧热嘈杂。陈元朝表现得最是激动,若不是有人扯住,他或许会冲上去教训陈元嘉。一如那日他当众挥手,若不是陈元祖拦了一下,那一巴掌已经落在了陈元嘉的脸上。
陈元嘉自是没有错过这一幕,他弯唇冷笑,“父皇,您看到了吗?都是您的孩子,为何他能这般嚣张?”
陈元嘉的情绪彻底炸开,“因为他的外祖是华相,他的母亲因为家族能位至贵妃。”
“我有什么?我只能靠自己。”
伴着这番话,他猛锤着自己的胸膛。王座之上,帝王却是越来越静。
片刻后,待到陈元嘉发泄完,他望着朝堂众人,“白通。”
白通:“臣在。”
永平帝:“卖官案,到林贵止。”
白通顿时意会,是将三皇子摘出去的意思。
说实在的,白通是有些失望的。但经聂英杰全身而退一事儿以及近年种种,他深知这是帝王在端水,是维持平衡的术。
可一个帝王,怎能只有术?
他该是心向凹地,心怀天下的。
心绪如浪猛烈跌宕,强澜迸发,面上,他恭顺地应者。
永平帝不知他心中所想,即使知道了也不会为谁改变分毫。在王座上坐久了,独断专行已经刻进了他的骨子里。
“三皇子陈元嘉行为不检,辱没皇家声誉,从即日起前往潭拓寺静修,没有孤的旨意,不得踏出寺庙一步。”
“今儿就到这了。”
“恭送陛下。”
帝王走了。
陈元嘉的这一闹,他具体怎么想的无人知晓,但跟着他出来的肖常在知道他定是不好受的。谁家长辈看着家中小辈大乱斗,心里都不会好受。
果不其然,在漫长的一程后,主仆两人已然远离议事殿,帝王忽而问肖常在,“孤是不是一个失败的父亲?”
帝王五子,好像除了小五,谁都没过好。
而他这个做父亲的,拥有无上王座手握生杀大权,也没觉得有多幸福。遥想当年,若芙仅仅是递给他两粒红豆糯米团子,他都能清晰地感受到欢喜。
肖常在听完大惊,略微斟酌便开口道,“陛下怎会如此想?古就有云:龙生九子,子子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