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万钧知道应该是正与安泉对峙之人杀了傅良,而后嫁祸予大吴。
但安泉却迟迟不动手,难道是斗不过那青袍老者?
冯万钧昨日被这唇刀将军的唇刀砍的无法招架,但这真正的要干仗,唇刀明显是屁用也没。
于是冯万钧为了展现他大吴大将的彪悍勇猛,是御刀冲天,杀将而至,好在两国兵士眼前展示展示他的实力。
骆无病本是敛了气机的,安泉更是敛了气机的,越是本领高的人越是会敛尽锋芒,深藏不露。
冯万钧冲过来时,骆无病陡然就变地开始有些烦躁了起来,气息霍然暴涨,手中刀气御出,竟呈现出诡谲的五彩斑斓之色。
“退!”安泉喝叱道。
冯万钧只觉今天若被安泉这一句便喝退,这下里子面子全没了,于是权当没听见,仍是御刀呼啸而至,手中刀气似迎风便涨,挥舞而下,斩向骆无病。
骆无病却是根本不去理会,掌握的那道五彩斑斓的刀气若一条巨大的花斑怪蟒,直斩安泉。
冯万钧在靠近骆无病二丈余处时,突然一阵强烈的晕眩感便袭来,刀气竟是无以为继,一位御刀中阶按说根本不应该出现这样的状况。
然后,他醉酒似的,摇晃着就由半空跌落了下来,他现在毫无刀气护体,这下若跌实了,估计也就玩完了。
安泉的虚影再度被骆无病的刀气刺穿,下一刻,安泉已出现在冯万钧身下,单掌托天,卸去其下坠力道,旋又心游万仞,在冯万钧摔于地上被摔地鼻青脸肿时,已挡在了欲御刀逸走的骆无病身前。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的无天心法随念流转,御刀狂驰的骆无病乍见一座雄浑险峻的大山绝壁突现眼前,若再前行就要一头撞于其上,慌忙是止住身形,方要绕行时,一道墨黑的刀影已浮现在了他的头顶,正是刑刀!
骆无病虽有严重的精神分裂之症,但亦是心狠手辣的凶邪之辈,尤其是栽种各毒草,可谓流毒无数,在刑刀的审视之下,他灵魂都在止不住地颤栗悸动。
墨黑的刀影泛着森冷若有实质的寒芒,勃出无上的肃杀之气和压轧一切凶奸邪恶的审判之力,仅一瞬就击碎了骆无病所有的防线,他凌虚跪于虚空,就像面对着铁面无私,刚正不阿的法官,将平生恶迹,从实一一招来。
安泉已入神刀境,脑海中已经完全可以轻松“接收”骆无病的生平经历,几十息间,已了解到了所有,更是知道了大楚后裔的许多辛秘,他们布局之大,令安泉暗自咋舌。
昨日傅良之死正是他所为,先以醉神香迷之,再无声无息地一刀杀之,以图嫁祸给大吴,引吴越开仗。
而安泉亦读取到了他曾救二狗子一事,虽说一开始他是拿二狗子当试药用的小白鼠,但后来竟真地生出些师徒情份来,最后为了怕自己的恶魔人格爆,而误杀了二狗子,他便自行离开了,这也许是他此生以来唯一做的一件好事,骆丰之名,也正是他取的。
而在大安城中他御起安玉龙之刀杀了罗世忠果真就是被破烦到了,随性为之,还有大齐那瘟草之祸亦是他利用驸马殷千山对大齐皇族的仇恨而造成的。
原来他竟是二狗子的师傅,并且有着严重的精神类疾病,但亦是杀人不眨眼,以毒草流毒人间的邪魔。
二狗子一直对他这师傅是念念不忘,还说有机会一定要报答于他,但这样一个人若放任于他,将来还不知道会害死多少人。
杀了他,可他是兄弟的师傅啊。
不杀他,以后肯定还会为祸天下。
安泉一时间就有些踌躇,但刑刀只管审恶判邪,“眼”里丝毫不容沙子,一时间杀意凛然,就要判骆无病一个“斩立决”。
眼见刑刀就要将骆无病枭,安泉心下微微一叹,心念一动,将刑刀收回到了气脉世界中。
骆无病顿如获重释,方立直身子,突觉一股浩瀚伟力由眼前的高山中迸而出,饶是他乃御刀巅峰,亦是不及逃避。
“似水流年,垂暮。”一个声音陡然响于他的心田。
恍若神只口吐真言,骆无病只觉他踽踽独行于一去不复返的光阴里,任年华老去,任自己老去。
他的气脉在那伟力透体而过时,枯而朽之,强横的刀气亦被伟力抹杀成气若游丝状,就像日薄西山,垂暮老去,朽而无力。
他的脑海在伟力扫过时,仿佛激起了惊涛骇浪,被他杀的人,被他毒害过的人,俱化为恶浪,张牙舞爪地扑向他,他惊怖的退缩着,然后似突掉下了万丈深渊,头脑一片空白,什么复国大业,什么至境神通,全部忘了,他甚至也忘了自己叫什么,忘了该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
他就这样与安泉擦肩而过,木然而去,走向他似水流年中的垂暮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