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蝴蝶发出一些低沉不悦的鸣叫,试图把典生铜在怀里缠得更紧。但护法傀儡铁面无私,毫不犹豫地将他撕开,丢到脚下。
接着,另一只铁臂垂下,掌心中赫然躺着漆灰剑,往纪漆灰面前平伸。
铜皮书苦口婆心、低声下气劝说道:“祖宗,剑你还会用吧?拿起来,去砍几个魔,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上,算我求你了我都被拉来打架了,这像话吗?我连手都没有!放个术法的艰辛你们根本领会不到!”
纪漆灰瞅它一眼,不情不愿地拿起漆灰剑。凌空比划了两下。
铜皮书大喜过望:“对!就这样!我在后方辅助你,放个火、劈道雷什么的。”
独孤陌灰头土脸,一把将它扒开,嫌弃道:“你的雷法都劈到我的傀儡身上了,你是干什么吃的?”
接着,她对神思恍惚的典生铜厉声喊道:“典生铜,快起来干活!我们约定好的,姐姐已经唤出了三位老祖,该你打天魔了!”
纪漆灰见她在典生铜耳旁放声大叫,神情些许不满,提剑划过指尖,蘸血凌空画符,又将那点血迹涂抹到一个铜制小鼎衣饰上。在符咒催动下,将铜鼎抛出,那器物顿时迎风见长,变大到足有一座山大小,遮天蔽日地倒扣下来,眼看要将一众天魔压在其中!
哪怕只是乔装的器修,没了储物袋之后,也是法器不离身的!
独孤陌真情实感地惨叫一声:“姐姐!”
她拼命催动傀儡,双眼爆出血丝,终于,一个侍女模样的傀儡水袖极力一甩,将正在抡琴砸魔的独孤曼拦腰卷起,硬生生在巨鼎扣下的前一瞬将她拉出魔群!
独孤陌气劲霎时散了,不顾形象地瘫倒在地,咬牙喘息:“姓纪的!这笔帐,我可记下了!从秘境中出去后,你最好祈祷不要再次遇见我!”
独孤曼绝伦美丽的面容也染上数不清的尘灰、污血,她已经现出鬼相,意外的并不狰狞可怖,只是极其苍白冰冷,或许也和她极迅速的死亡有关。她满脸疲惫之色,也已经到了力竭之时,倒不是因为灵力枯竭,而是被围攻导致的身心俱疲。
巨鼎无情降下。
无数来不及逃离的天魔被巨鼎边缘拦腰砸断,一时间黑色液体遍地横流!
随即,鼎炉内部燃起烈火,将其中天魔熊熊炙烤。一时间,天魔悲惨的哀嚎声响彻云霄!
于鼎身之中,秋晦的魔身最为完整,并不似其它天魔,通体漆黑,形状令人嫌恶。她还是眉目清秀的妇人外表,听着魔子魔孙疼痛的号叫,她眉眼越发冷酷,终于,双臂一扬,托举出一物——
她挖出了自己的魔心。
她举起魔心,直面天空的方向。瞬时,一道冲天的不祥黑光冉冉亮起!
魔心
战场形势本已被完全扭转过来。
青帝率先落地,赤手劈下,在众人和天魔的前锋之间,瞬间裂开一道纵深的地缝,将大部分阻击魔群的压力从独孤曼身上接过;独孤两姐妹得以有了喘息之机,从溃不成军的抵挡转为有效的反攻。
然后,虽然典生铜因为不可抗因素,暂时失去了战斗能力,护法傀儡的支援也相当强势。尽管由于挂心主人,炼傀护法神没有加入对抗大面积魔群的行列,但六只手臂即使捧着主人,也剩下四条,施以酷烈刑罚的武器被它不断挥舞掷出,所到之处,必定有天魔应声倒地。穿插在各种炫目术阵中的精准打击数度帮助陷阵的修士脱离危险。
至此,天魔一边倒压制修士们的局面瓦解,战势火热起来。纪漆灰的巨鼎压下,彻底制住了天魔群的进攻,本以为天魔一方再翻不出大浪,独孤陌已经狼狈地翻滚起身,飞奔去查看独孤曼的情况,却听青帝在前犹疑地“咦”了一声,道:“不对”
独孤曼的琴弦已经断开三根,但看见鼎下那道黑光冲天而起,仿佛将天穹掀开一般,直接穿透秘境的顶部,连月亮亦被贯穿,还是勉力拨弦,蕴含极大痛苦的琴音掀起巨涛,无差别侵入每个活物的脑中,铜皮书感觉自己这辈子都高兴不起来了,可光柱仅是微不可见地一晃。
独孤陌赶紧扶起虚弱的姐姐,让她半倚靠在自己身上,转身回望战场,大惊道:“那是什么?天魔的秘密武器吗”
秘境中回响着一声悠悠的叹息。
青帝面色凝重地伸手作出向下遮盖的动作,天空霎时降下一个琉璃罩子模样的屏障,在铜鼎的外头,又加一重保险。见他与那黑光角力,陷入胶着,独孤陌心知这不是她们这个等级可以插手的争斗,心一横,喊道:“红尘前辈,晚辈无能,事到如今,也至生死一战的境地了。我等手段已然尽数使出,前辈可否出手相助?”
朗月之上,谛听尊者又是一叹。
红尘跳了许久的舞蹈,舞步却依然轻盈灵动,仿佛从开跳算起,只过去了一瞬间似的。她唇边永远噙着那股温和的笑意,不疾不徐地说:“我们都已经抛却形体,彻底融入秘境之中。在弯刀坳,我们就有如此间的天道,天道或许会对祂的宠儿施以偏袒,但你可曾听说过天道直接插手某人的劫难之中?”
独孤陌虽有预料,也免不了一阵失落,谛听的声音幽幽响起:“孩子,我们直接以真身陷阵,只会造成这里秩序的崩溃,洞观天魔体的作为就是如此。而洞观陨落之后,我们要承担的更多,只要此间规则如常运转,天魔就依然受我们压制,难以使用本源法力,而你们的灵力充盈,消耗缓慢,已经是我们努力的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