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什么跟什么?
典生铜一头雾水,只觉自己与这名“女子”完全是在鸡同鸭讲。
他也算是定力超群,跳过乱七八糟的一堆前情,直奔主题:“淡竹在哪里?他是不是藏在这台上!”
上得台来,方才发现这展演台空间远比在台下远观时要大得多。乐伎身边的幕布和造景,其后其实大有玄机,譬如负责制造花瓣雨的酒楼伙计,就藏匿在一处夹角中,方才被典生铜迷晕,正倒在地上。
“红绡”忽然俏皮地一笑,冲他眨了下右眼:“啊你说的难道是,本门派学艺不精的那小子?”
他信手一拍身下红布覆盖的凳面,木制结构的坐凳应声四分五裂。“红绡”掀开红布,抄手一捞,轻轻松松将一个软绵绵蜷成一团的少年捏在手中。
他随意问道:“你说的是这个?”
典生铜登时又吃一惊:“你!”
“红绡”这番动作幅度不小,典生铜的剑又未撤走,他脆弱的脖颈上瞬间血流如注。“红绡”大笑着单指弹开漆灰剑,将琵琶随手往台上一抛,四弦触地发出铮铮裂帛声响。“红绡”反手五指成爪,直向典生铜的咽喉扼去,这一击猝不及防,典生铜瞳孔收缩,立刻甩出法术相抗,红绡笑吟吟苦恼道:“喂,小友,我无意伤人”
他直接挥散了典生铜的法术,大力袭击典生铜后颈的穴道。在对方逐渐黑下去的视野中,悠悠道:“勿要让我太难做嘛。”
在漆黑混乱的酒楼内,他跃下高台,随即如鱼入大海,在人群中失去了行迹。
典生铜再度睁开眼时,头不疼,气能喘,只面前景象有些离奇,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中。
一名俊美勾人的男子正半蹲在地上,含笑逗弄面前那名侍女:“乖,转过身来给师祖看看,大大方方的。这不是顶合身,是不是渐渐体会到千种面相的快乐了?”
“侍女”纪漆灰双手护住侍女裙装的下摆,神色依然从容冷静,语调中却透出羞愤却凛然的意味:“青帝…前辈,请自重。我是正派人士!”
青帝轻笑起来:“我们合欢宗也不是邪派呀,我就说我没看走眼,你也有修合欢道的资质…”
典生铜的眼皮不禁跳动起来。
青帝?琵琶女所说的,合欢宗现任三尊之一的,无欲合欢道,青帝?
漆灰剑舍身挡在主人面前,誓死捍卫纪漆灰的清白。典生铜赶紧提起一旁装作帮忙,实则躲避的老四,站至纪漆灰身侧,随他大喊道:“前辈!”
青帝抚掌,终于看够了乐子,愉悦地说:“看来这些日子,徒孙过得风生水起,让我这个师祖,很是欣慰。”
典生铜终于忍不住,低声问纪漆灰:“纪兄,你与合欢宗还有此等渊源?”
纪漆灰脸色开始不大好看:“典兄,你误会了,这位青帝原先与我同属青莲派,才有一层师承关系。现今已然不大联系。”
青帝撇撇嘴,扬声道:“徒孙,前些日子你还殷切央求我去帮你查合欢宗内部的隐秘,这才几日过去,就翻脸不认人了?师祖我好生伤心吶。”
纪漆灰艰难吐出几个字:“什么叫,‘殷切央求’?”
青帝:“那,起码我们也把酒言欢”
纪漆灰:“好,别说了,我承认。我确实托你办事。所以你出现在这里,是来告诉我结果的吗?”
青帝微风和煦地赞许一笑:“算是?合欢宗的内情,我已经通过弹唱的形式讲给你们听了,接下来我只是好奇,这出大戏,会唱到哪里。正巧,你们看起来比我知道更多秘辛,我就只需跟着你们看看热闹咯。”
青帝眼尾和嘴唇处,还有未卸去的朱红。证明着他即是琵琶女“红绡”的事实。
青帝踢了踢脚边美梦正酣的淡竹:“这小弟子是原本的红绡,我发现他身上带着的一件法器颇为奇异,就忍不住将他打晕了,准备弄来玩玩。我还帮他完成了今晚的演出呢。”
纪漆灰:“我都不知你还通曲艺。”
青帝语重心长:“你不懂。琴棋书画,是合欢宗男人最好的嫁妆。即使卖不了身,凭借卖艺,也可以有一席立足之地”
青帝不怀好意地一笑,见淡竹依然像只死兔子一般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珠一转,把朱唇凑到淡竹耳边,对着他的耳廓轻呵一口气,用缠绵酥软的语气叫道:“相公”
三人便都看见,淡竹的耳垂慢慢变红了。
青帝摇头轻叹,不出声,用口型说:“这是功夫没到家的表现。”
接着,他伸手扣住淡竹的下巴,深情望着他数息,骤然吻了下去。
这一招立竿见影,淡竹直接蹦起来了。
容色艳丽的小弟子两颊绯红,满眼不知所措,甫一跳起,马上又跪倒叩头:“尊者恕罪!我名为淡竹,年方二十二,淮洲人氏,修行阴阳合欢道十载有余,并非是有意冲撞青帝大人,实在是”
眼看着淡竹满怀惶恐,倒豆子似的把自己生平抖落出来,青帝笑眯眯说:“不错,牢记我们合欢宗江湖守则—遇到强敌先求饶,落难时不将师尊说出来。下一步应该是可能的话用美色去诱惑对手,这点学会了吗?”
淡竹舌头都快打结了:“这、这怎敢冲撞大人”
青帝:“没学会的话我教你”
纪漆灰有了防备,手疾眼快捂住典生铜的双眼,忍无可忍道:“青帝!师祖!”
扭头一看,两个人亲得难舍难分,淡竹居然都开始闭眼了。纪漆灰召动剑诀,一剑劈了他俩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