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样的话就存在一个问题:孽海门都是吞道夺道的丧心病狂之人,万一有人吞了门内之人的道途,导致组织成员陨落,那不就结下了仇,怎么守望相助。
由此推测,孽海门应当有什么手段,保证自己所夺道途并非门内已有道途。
如今看来,便是立下重誓。孽海门中的成员应该只有最先发现吞道之法的几门修士,后续想要吸纳新成员,也在这几道中找。
等到天道崩塌,其它道途尽灭,也就只剩下这几条道途可走,那世间就只剩余一个孽海门了。
邪修被典生铜喝得一愣,问那女修士:“七道中,有鬼道吗?”
女修秀眉拧起,回忆道:“我数数…没有罢!若是有新的道途加入,这么大的事,高长老肯定会再三叮嘱!但他知道这么多内情,不像是骗子。”
七道,孽海门中有七道门人。以及,他们的“上头”,是一个姓高的长老。
说实话,这有些难找。成名多年的修士,旁人都称他的名号,反而是原本的名姓,知道的人少。而且,高姓不算少见,说不好合欢宗就有同姓之人。
邪修虽然一头雾水,看他也觉可疑:“这位修士,我观你修为虽不高,本事不小,引你入道之人可在?不如这样,我们先各退一步,好好商谈,我去询问我的引荐人,若真有此事,我必然向你和那边的引荐人致歉。但为了防止泄密,请你让引荐人来到村中,当面对质。”
典生铜还想接着编鬼话,看能不能套出点情报。
却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大喊:
“邪道妖修,休想害人性命啊啊啊…看剑!”
和紧随其后的:“师姐!这是师父库藏里的重剑!重一百三十二斤,比你人还重啊!”
接着,漆灰剑的破空声也到了耳侧。
“没事吧?”
纪漆灰在他身边站定。一对青年男女咋咋呼呼地奔向他们。
援军终于到了。
法镜
典生铜低声答:“没事。但是很快就会有麻烦了。”
他抬眼望向那两个前来支援的青年修士,皆身着玄色镶边白道袍,颈间一圈牛皮绳,坠着一枚小巧的金莲瓣纹八卦镜。持剑的女子身具纯阳炽烈的火灵根,品级很高,为了托起那柄重剑,她额上青筋已然毕现,剑身涌现的赤色灵焰,加上双手全力持握,才能堪堪不使剑柄脱手。
男子手持羽扇,紧随其后。他使出风系法决,环绕自己和师姐身侧,两人御着疾风,步伐如流星。
女子双目圆睁,忽然一声暴喝,裹挟着大剑的火光一时大盛,只见她靴底如同扎根,牢牢扣住地面,肩颈腰身无一处不紧绷,强行调动浑身气力,瞬间就将重剑高高举过头顶!
“法镜宗宗门服饰…这两个元婴修士,是法镜宗弟子。”
典生铜立刻辨认出来,“这位女修不修锻体术,不过,看这火焰,必定是将火系法术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重剑被火焰包裹看不清剑身,周身环绕的灵光却不似凡品。难怪敢于直接对上化神修士。”
纪漆灰面色微动,径直伸手向典生铜后颈的领子:“快撤!”
“她要使杀招!离远些,你扛不住的!”
典生铜却一偏身子躲过他的手,一面催动傀儡术,厉声喝道:“傀大!”
被合欢女修和阴雷接连打得面目全非、瘫痪在地的傀儡闻言,手脚微微抽动,像害了失心疯,口歪眼斜地四肢乱动,屈膝蹬地,刨出几道土痕,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羽扇男修远远一声喝道:“道友!我来助你!”
他扇子微动,拧出一股风绳,卷在傀儡腰间,拽着它就往远处飘走。
典生铜尽力往稻草人的方向一扑,落地就是一嘴的狗啃泥。他把稻草人紧紧抱在怀中,纪漆灰焦急的声音便从身后清晰地传来:“道友!”
稀奇。纪漆灰好像还是初次在他的面前表现出如此明显的情绪。
下一刻,领子就被狠狠一拽。典生铜眼前一黑,险些没喘过气来。
纪漆灰拎上差点被衣领勒死的典生铜,漆灰剑拼命拦截合欢女修发射的发簪法器。羽扇男修又抛来一根风绳,纪漆灰一把抓住,面若寒霜,喊道:“走!”
嗖嗖几声,除了两名合欢邪修,其他修士全部脱离法镜宗师姐的战圈。
再看法镜宗女修,已是周身浴火,七窍、发尾、身体,无不喷发出灼热爆燃的火焰。显然,不是她有心想让己方修士陷入险境,而是为了一击重创高境界的邪修,蓄势使出了自己的绝技,却在攻击开始后,难以控制灵力的流转!
事出突然,合欢宗二人难以在短时间内反制法镜宗威力巨大的进攻。漆灰剑和羽扇男修联手,趁机封堵他们所有逃跑和试图打断法镜宗女修蓄力的小手段。合欢女修肩头中了一剑,污黑的血迹霎时染遍半件上衫,她披头散发,厉声道:“师兄!”
合欢邪修却没有看她一眼,雾蒙蒙的面部神情难辨。他见无可躲避,不知从何处拔出一把棺材钉,七根长长的铁钉,通体漆黑,邪修喉间溢出一声古怪的咕噜声,随后,一根接一根—把长钉尽数楔进了自己的体内。
噗嗤一声,邪修的身躯上,便是一朵血花飞溅,半根棺材钉隐没入血肉之中。
合欢女修心知师兄无可指望,咬牙催动灵力,再度凝实出心音琴弦,一边唇边飙血,一边勉力弹奏。
这一次,琴音凄厉,幽怨刺耳,毕竟被纪漆灰毁伤过一次,再次结出的琴弦弹奏时,音色不再惑人动听。
在场的众人无不感受到五内如焚的痛苦,仿佛有一双大手在粗暴地搅动他们的脏腑、心灵,身体上出现幻痛的同时,思绪仿佛也被搅碎了,羽扇男修本就在抵挡邪修的攻击给师姐拖延时间时,因隔空斗法受了不轻的伤势,当下识海中嗡然混沌一瞬,面色霎时惨白,险些软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