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不能说,反正待会都人尽皆知了。”侍女手上动作并未停,娓娓道来:“其实今天除了要入葬谭公子外,还有道喜事。”
“喜事?谭家还有其他的公子?”明颂适时表示疑问。
“不是的,谭公子是谭府的独子。这喜事其实也是谭公子的”说到这,两位侍女相视一眼,说话这人声音放得更轻了。
原来谭府早早就与隔壁城的姜家定下婚约,只不过谭公子因突发病疾而离世,这场婚事本应该推掉的,但谭夫人不想让独子就这么孤独离世,便打算替人结阴亲。
这下谭夫人便请来了阴阳师,算了算入葬时间,提前了迎亲的日子。
听完后明颂惊骇不已,她稳了稳心绪后道:“所以,姜府那边并不知是吗?”
两位侍女仿佛也觉得这事上不得台面,撇撇嘴道:“那可不,为了瞒着那边,就连这丧事都是偷摸着搞呢。”
明颂垂眸敛去情绪,整理好心情后道:“原来如此,那我不耽误你们布置了,我再找找师傅掉落的东西。”
离两人稍远些后,明颂才静下心来思索。
既然如此,明颂总算是想明白了,为何当初喜轿的背后是半截棺材
想来谢元青与宁沅沅如今就在姜府,与他们做着同样的事。
而他们要做的不是让这场婚事顺利进行,反倒是阻止
只是谭府这边尚有迷惑之处,姜府那边又会有怎样的问题呢
明颂眸光一凝,她从柱子后绕出,佯装找到东西压在腰带里,淡笑地朝两位侍女道:“我找到了,就先告辞了。”
明颂礼貌同人道别,她跨出堂厅,发现谭府早已换了模样。
喜庆热闹的红绸布卷成花样,挂在房梁廊架上,原先死气沉沉的谭府仿佛焕然一新,四处透露着新意,谁又能想到不久前,这里还躺着位已故之人呢。
明颂避开忙碌的家仆,径直走向府外。
送葬队在城内甚至连唢吶也未吹响,只余挥撒在遍地的纸钱随着晨风轻轻飘动。
姜夫人终于从屋子里走出来,她掩帕擦拭着泪水,想要遮住红肿的双眼,但又注意到庭院里的两人,便也顾不得仪容了。
“感谢两位救小女一命啊”姜夫人的嗓子哑得可怕,此时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讪讪地笑着。
宁沅沅连忙摆了摆手,她客套道:“举手的事姜她没事吧?”
姜夫人摇摇头,“情绪好些了,喜娘正在里面给她梳妆呢结亲的队伍来得早,我便先去外面等着了,你们在这陪她说说话吧”
看着姜夫人略显倦意的背影,宁沅沅这才问起谢元青他方才说的话。
“你说,阻止这场婚事是什么意思?”
谢元青则补充道:“倘若这场婚事真的称心如意,又怎会生出‘幛’呢?从入‘幛’到现在,虽然我们得知的所有信息,都在让我们推进这场婚事。”
他顿了顿,“好似促成这场婚事,我们就可以离开一样但其实也挺明显的不是吗?姜小姐这副模样,嫁过去必定会鸡犬不宁。”
宁沅沅恍然大悟般,“所以我们要阻止这场婚事,避免姜小姐以后的悲惨生活吗?”
谢元青并没有应答,只是思索着这‘幛’的主人到底是谁。
宁沅沅低头咬着唇瓣,思忖片刻后道:“那我们这都如此多的扰乱信息,明颂姐姐他们那边岂不是也会”
“她可以的。”谢元青回神后,淡淡瞥了眼宁沅沅,继而道:“他们应该在谭府,也许会在送亲队伍里,先静观其变吧。”
宁沅沅其实听到他的前半句话后,便听不进其他的了。
她此时心里砰砰直跳,抿嘴极力压下弧度,抬眸望着谢元青,咽了口水后才小心翼翼地唤道:“谢大哥”
等来谢元青的目光后,宁沅沅这才下定决心问:“谢大哥,你是不是喜欢明颂姐姐啊?”
没有预料中的应答,也没有想象中的否认,谢元青只是淡淡移开了视线,他道:“姜小姐情绪又有些不稳定了,你进去看看她吧。”
宁沅沅回头看了眼屋内,确实听见里面隐隐传来哭声。
她下意识挪动脚步,转身之际,她迅速道:“谢大哥,其实有时候你可以主动些,你看明颂姐姐她这么会照顾别人的情绪,肯定察觉到你的心意了,也许她只是有些顾虑呢?你们说明不就好了嘛”
担心自己说太多惹人厌烦,宁沅沅说完后赶紧往后小跑离去,进屋前还探了眼谢元青是否生气了,见人仍是伫立在原地,便放心了些。
熙光乍现,第一缕日光洒在庭院上时,谢元青的目光正好落到一朵无名花上,透亮的露珠挂在花瓣上摇摇欲坠。
谢元青极缓地眨着眼睛,神色和缓。
姜小姐梳妆的过程极为繁琐,从服饰到头饰,在从眉毛到唇脂,喜娘与其他侍女十分精细地处理着这一切。
宁沅沅在旁边看得仔细,偶尔也会同姜小姐说几句,因此时间过得也快。
刚好梳妆完时,便有人通报来说接亲的队伍已经到了。
最后盖上锦绸红盖头,新娘子便可出嫁了。
宁沅沅还有些愣愣地望着被人搀扶出去的姜小姐。
半个时辰前还在寻死的姜小姐,竟在下一刻成了别人的新娘子。
“走了。”谢元青过来喊她。
宁沅沅晃神片刻,这才赶紧跨出房门,“对,我们还得去看看,接亲的队伍有没有明颂姐姐他们呢。”
阴阳轿9
“他们不在欸。”
谢元青两人随着新娘子走到前厅,发现府门外来接亲的并没有明颂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