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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梁同春的是他的家吗?”晏晏办事很快,没问太多,回来后才跟莫山遥聊起来,“他回家后一直站在墙边,最后面对墙壁,用手摸着墙壁,呆了好久好久。感觉,他好喜欢家里的墙啊!”
莫山遥“噗嗤”一声笑了,她摸了摸晏晏的头:“晏晏这么理解也行。对于梁同春来说,确实有一个家在等着他。有的爱,没法说出来,埋在心底,安安静静,彼此知道就够了。”
“爱,好复杂啊呀。”晏晏搓了搓手,盯着莫山遥的双眼,“不过我知道,这世间必须要有爱,不然就太糟糕了。”
“嗯。”莫山遥将手伸向晏晏。
晏晏笑着牵住莫山遥的手,两人一起走入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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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同春和翠娘第一次隔墙对话完全是巧合,那是十五年前的一个春日。
翠娘家院子里的辛夷花开了,她是寡妇,常年只能待在家中,看花是她为数不多的消遣,今年的辛夷花开得实在太好,她便坐在辛夷花下做鞋子。
“好香啊,是什么花儿呀?”休沐的梁同春在自家院子里闻到了花香,不禁感叹。
“是辛夷花。”翠娘没多想,鬼使神差地回应,但说完立马就后悔了。两人的声音都挺大,她一个寡妇跟别的男子说话,要是被其他人听到,她怕是会被拉去浸猪笼,对方也很可能会因此身败名裂。她吓得扔掉了手中的鞋子,匆匆跑回屋中,紧紧关上屋门。
梁同春原本只是自言自语,被回应后第一反应是欣喜,但接下来墙那边匆促慌乱的声音又将他拉回了现实。他不仅是鳏夫,还是仵作,是一个讨人嫌的人,跟他扯上关系不会有好结果,况且对方是过得特别艰辛的寡妇,很容易被传出不好听的话,非常需要避嫌。
两人心照不宣,对话就这么结束。
然而,有些东西没那么容易结束。
半年后的一日,翠娘出门买东西,回家的路上下起了大雨,没带伞的她只好在路边一处破牛棚里躲雨。没想到过了一会儿,淋得湿漉漉的梁同春也跑进了破牛棚躲雨。
梁同春下工回来,没带伞,淋着雨跑了好长一段路,但当他跑进破牛棚,发现翠娘也在时,二话不说立刻离开了破牛棚,继续冒雨往家中跑。
翠娘看到梁同春吓得不得了,要是他俩被发现在一处躲雨,不知道会被传出多难听的话,没想到的是,梁同春看到她后立刻转身跑走了。不论梁同春跑走的原因是什么,至少安全了。
可是,今日这雨却下得有些久,眼见天快黑了,雨还没停,翠娘又开始担心恐惧,她一个寡妇,淋雨湿身回家不好,天黑还在外面也不好,进退两难。就在她急得快要哭出来之际,一个有点眼熟的身影出现了。
“伞是新的,没人见我用过,你用完就烧了吧。”梁同春放下伞就跑,不敢多留一刻,生怕被人瞧见。
后来,翠娘打着梁同春送来的伞回了家,然后,烧掉了伞。不能留下任何可疑之物,万一被发现会说不清,对谁都不好。
不过,自那以后,两人之间渐渐有了变化。看似一人在墙边小声自言自语,实则一墙之隔,有另外一个安静的倾听者。
两人的交流必须永远隔着一堵墙,若是在外遇上,他们甚至不敢多看对方一眼。
不过,这墙虽挡住了他们,却也同时为他们挡住了外面的闲言碎语。
就这样,一年、两年、三年、十年……
梁同春和翠娘之间的爱很安静,安静到只有两人知晓。但,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