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囚衣是真的要走。
他要拿什么来留住白囚衣。
他有什么资格留住白囚衣。
“师尊,你喜欢的甜包子,路上带着吃好吗,这个平安符回头再看,可好?”
斑驳的魔族城墙盘踞着老树根,石板连着一块块石板却没有铺到城门外,两个人也就走到这里,枫纳送到这里,再也送不下去了。
再走下去,他怕白囚衣真的走不了了。
滑稽的衣服跟枫纳的表情般,像是打翻的颜料盘,各种神色都有,精彩得很,枫纳的脸似哭似笑,很难看,雾气里枫纳的瞳孔似乎也蒙上一层水汽。
掌心传来包子的炙热温度和枫纳取下平安符余留的体温。
白囚衣像是被烫到般,忙把平安符塞进袖子里,手指也顺着缩进宽大的衣袖,枫纳的衣服对于他来说还是太大了,走路也绊脚,因此很短的一段路走得也很慢。
无话可说,相顾无言,白囚衣卷袖子和裤腿,不让衣服弄脏,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向着城外绿意盎然的走去,那是他向往的自由啊。
拐进一片林子里,树木挡住身后难以忽视的视线,白囚衣才将怀里的平安符拿出来,紧紧地抓在手里,他也怕。
怕回头说一句告别,怕回头再看一眼,他也不想走了,可是这不是属于他的幸福。
他还是不信。
白囚衣走了几天,他没有去找一千,也没有去找沈苔霖,他谁也没有找,董三庚不知为何在上前护住君临渊后就没了踪迹,不过这下也省得去应付那位武痴,兴高采烈地寻了个偏僻的客栈住下。
大漠风光,塞上苍茫,风卷残云。
白囚衣在塞上却寻得一处安宁,见多了江南水巷的无限柔情,大漠孤烟的落日余晖也是别有一番风情。
店家是个悠闲自在的人,日常里也就是接待几个过往的旅客,也不拿客栈生意当做营生的活计。沏上一壶热茶,搬了个椅子坐着,悠哉悠哉地拿出扇子遮太阳和尘沙,一坐就是一下午。
大漠里风沙大,店家的客栈位于避风处,风沙小点,他正好翘着二郎腿,浅酌一口热茶,一个仙风道骨的人就在风沙里走出来,细皮嫩肉的看上去和大漠皲裂的皮肤格格不入。
再然后仙人的背后又出现一个看穿着就像是富家子弟的人,和一个小二打扮的人一左一右跟在仙人身后。
白囚衣是真的没有想到一千竟然找得到他,枫纳先前也是,不管他和一千躲到哪里去,枫纳总能寻到,这让他不禁生疑,这两人不会在他的身上下了追踪术吧。
之前用法术洗掉身上任何的追踪术,依旧没有什么效果,白囚衣也就认命地没再理会。招呼店家上一壶凉茶,三个人就围着桌子上坐下,白囚衣兀自喝茶。
然而一千的目光实质化地钉在白囚衣脸上,目光灼热,像是能给白囚衣的脸上烧出一个洞来。
白囚衣没有抬头,一千就先道:“哥哥,为什么不理我?”
“陈言,你近来可好,陈稚茵呢,她怎么样,你们两个人不是如影随形的吗?”
陈言:“……”不理大人,但也别拉上我。
一千跟了白囚衣一路,见到白囚衣时,一千简直要兴奋地蹦起来,给白囚衣一个拥抱,可是白囚衣却像是没有看见他,装作不认识,视若无睹的走过去。
“哥哥,你这是翻脸不认人,跟我在一起之后进入厌倦期还是枫纳又在你耳边吹了什么妖风,发生什么让你变得这么冷淡?”
白囚衣喝水呛着,来端小菜的店家向三位投以意味深长的目光。
白囚衣放下杯子,伸手按着揉眉心,一千没有怪他不辞而别,偷偷去找枫纳,这件事情是他的不对,“一千,对不起,我……”
真的太难以启齿了,他不总不能告诉一千他被枫纳上了吧,一千又作何感想?
白囚衣后面的字死活挤不出来,一千则瞬间变了脸色,拉过白囚衣的手,把人强硬地拽出大厅,拉进房门,啪嗒一声把门关上,然后将人堵在门后面。
白囚衣没有反抗,有些想笑,回想到话本子里倒是有很多这样的场景,女生这时候要来一句,“松手,你拽疼我了。”但是此时此景,白囚衣却是笑不出来。
因为一千低着头,五根手指紧扣住白囚衣的手指,温热的泪水砸到他的手上。
白囚衣真的不会哄孩子,实在不行他和一千做一次,可是这种事情讲究你情我愿,难道还可以霸王硬上弓。
白囚衣在要不要和想不想中纠结,目前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他主动去献吻,献身,可是他做不到。
“哥哥,对不起,我来晚了,是我来晚了。”
这话听得白囚衣心脏一抽搐,他简直不是个东西,白囚衣按住捧起一千的脸颊,用袖子去擦一千脸上滚落的泪水,柔声道:“别哭了。”
一千抽泣几声,鼻尖红红的,心里更加酸涩,白囚衣不安慰还好,一安慰眼泪反而掉得更凶,弄湿了白囚衣袖子一大片。
“哥哥……”一千将脑袋搭在白囚衣的肩膀上,不叫人看到这副哭唧唧的样子。
白囚衣拍着一千的脑袋道:“乖,把衣服脱了。”
门外面扒墙角的店家匪夷所思地和门移开些距离,一天天的游手好闲,让他对有趣的人和事产生敏锐的直觉,见到这三个人时,店家就觉得不简单,可是这也太劲爆了吧。
白日宣淫,成何体统。
朗朗乾坤,昭昭日月,世风日下,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店家侧着身,耳朵刚贴上门缝,衣领却猛然被人揪起,看到是小二打扮的陈言,脸上立马堆起笑容,赔笑道:“客人,你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