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女士和老许吃过饭就去看区里组织的晚会了,家里只剩下了写作业的小侄女一个人。
此时,许明月躺在床上睡的正酣,周应淮环顾卧室,发现了挂在墙上的那件晚礼服,外面罩着塑料薄膜,一点灰尘都不沾,和随意丢在椅子上的衣服形成了鲜明对比。不知道她穿上这条裙子,是什么样子呢?周应淮在脑海中设想了一下,手不自觉轻轻划过了裙子的腰身。
直到陈易安的电话打断了他的思索,“你不是要回来赏月吗?怎么不见人?”
“嗯,已经看到了。”
睡醒了的许明月打着哈欠走了房间,想要去卫生间,却发现周应淮正站在窗前打电话,聊法律援助的相关案例。
他背对着光线,黑色的衬衫很好地勾勒了背后的肌肉,偶尔认真倾听那头的声音,偶尔语速飞快发表观点,一通漫长的电话下来,身姿始终挺拔如树。
许明月有些心神恍惚,下一秒,又抽了下自己,内心暗暗自我劝谏,人就算好色,也不能好到窝边草这里,否则,就太不讲武德了。
可惜,镜子里,这些小动作一览无遗。
周应淮转过身,眼含笑意盯着她,“你站在那里梦游呢?”
“我是怕你的工作资料要保密,就没敢过去。”许明月尴尬地解释了一句。
周应淮拆开茶几上的酸奶,随手递给了她,“酒醒了吗?还头疼吗?”
望着熟悉的配方——醒酒药加酸奶,许明月突然想到了上次的事,难道那药不是许小宝买的?
“上次我喝醉了,醒了以后旁边也有这些,是你买的吗?”
“嗯,那天我刚好路过,你弟弟身体太虚,是我背你回来的。”
许明月这才意识到真相是什么,心中有一种愧疚油然而生,于是,她打算学学贾宝玉,善解人意一次,“那个,你最近一会儿开心,一会儿又不开心的。”
“是我哪里得罪了你吗?”
她问这话的时候,语气谨慎而温柔,和平日的状态截然不同,周应淮不禁有些好奇地盯着她。
良久,眼底渐渐荡开一抹笑意,目光像山间的雾气散开,初晴绽放。
“我没有不开心。”他轻轻摇了摇头,“在人际关系里,期待是一种微妙的暴力,因为这是要求别人顺从我们的意志。所以,你本就不用事事符合我的预想。”
“再说,你这样就挺好的。”
“今晚的月亮很好,要不要一起去外面看看?”
柔和的月光照了进来,夏夜浪漫,他的声线有些撩人,又近在耳边,许明月感受到了一些似是而非的暧昧,她不敢细想,只归结于刚刚自己一时的“意乱情迷”。
“不了不了,我困了,你赶快回家吧。”
为了避免尴尬,她连忙以要休息为借口,将周应淮推了出去。
临走前,他用手挡住了快要关上的门,似乎有很多话想要和她说,但碍于她此时的情况,只是瞄了一眼那条裙子。
“夏天马上就过去了,再不穿就来不及了。”
深夜,坐在阳台赏月的周应淮一个人喝了些酒,总觉得身上有些热,就绕路去了隔壁街的小卖店买了那种老式的绿豆雪糕。
吃到雪糕的那一刻,冰凉的感觉让他意识到,原来,她之前说过的那种顺从心意到感觉真的很好。
抬头望去,月亮很圆,云雾遮挡了部分星空,却显得更加朦胧了。
周应淮一路散步到了许明月家的楼下,微醺的状态让他突然有好多话想说,尤其是刚刚被打断的心情,于是,他拿出手机,打通了那个电话。
彼时,熟睡中的许明月听到了枕头下的手机震动,眯着眼睛接起了电话,“谁啊?”
“是我。”周应淮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我有话跟你说。”
他一个人站在路灯下,目光远远望着那个熟悉的窗。
而楼上的许明月睡得迷迷糊糊,只剩一丝意识还醒着,她打了个哈欠,“你说吧。”
“人生在世,能够真正掌握的东西少之又少,唯有自由意志和当下的心境,是一个人的根本,不过,从今天开始,你拥有了可以肆意改变我心情的权利,它会因为你而雀跃,因为你而失落。”
睡梦中的许明月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随口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即使工作再繁忙,你也有排在任何事前面的优先权。即使不小心犯了什么错误,你也享有永久的豁免权。”
“如果每个人的心都算一块领土的话,那你拥有我这里唯一的开放权,就把它当作一个找彩蛋的游戏,你可以随意探索,在上面建房子也好,去捡埋藏在沙滩里的海螺也好,整片领土的主权都属于你了,当然,包括它的命名权。”
“还有所有财产的处分权。”
“它们加在一起,是我生命的使用权。这些权利,现在都上交给你。”
“不过你不用担心,获得权利的同时,你不需要承担任何义务。”
周应淮的声音清润而温柔,说话时的语气认真,像是郑重的承诺,像是庄严的宣誓,像是低声呢喃的情话。
“啊?我要这么多东西干啥?”许明月的眼睛根本睁不开,只觉得耳边有人在絮絮叨叨,“什么这个那个的,我一个都记不值。”
“不需要记住这么多。你只需要记住,现在我把打开我心的钥匙,交给你了。”周应淮终于说出了这句话,随即,内心陷入了一种长久的雀跃,还有一种莫名的安稳。
电话那头一片安静,只有轻轻的呼吸声。
“喂,是裕树吗?我姑姑睡着了,要不你先挂了吧,有什么事待会儿我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