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镜秋勾了勾唇,手中出现一个激光笔,这个激光笔在地上一指:“这里,不分东南西北的小白痴们。”
“你——”
“别抱怨,有这个力气抱怨还不如赶紧跑!”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句,随后大家都朝着程镜秋画的那条线而去,王后移动的速度快得很,大地颤动的威力远胜前两次,万幸,众人和这枚王后擦身而过。
“卧槽,我的巨物恐惧症要犯了!”
“我也是。”
“来不及抱怨了哦!”程镜秋的声音从天上传来:“这里!”
江执看着程镜秋用激光笔指到的地方,内心的绝望还是止不住蔓延出来。她第一次真实地感受到身体到底极限是什么意思。
双腿被什么重物死死拉扯着,脚底被粘上了强力胶,每一次离开地面都要耗费全身的力气。体力增强药剂的作用微乎其微,更加令江执绝望的是,她根本没有更多的体力增强药剂。
“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祝北风因为连续的奔跑已经从狩猎场的另一头来到了江执旁边,他双手扶着膝盖,腰上挂着一根绳子,绳子后面是面红耳赤,汗流不止的桑青。
采桑子在二人身边,身上血迹斑斑,面色倒看不出什么。
“祝道长!”江执暗哑着嗓子喊了一声,祝北风点点头,拽了拽身后快仰倒下去的桑青:“再坚持一下。”
“好的,师兄。”桑青有气无力地回答着。
“诸位,真的还有坚持的必要吗?”朝夕淡声开口,可他的声音却传遍了整个狩猎场。
那些棋子明明没有压到众人身上,可是这一刻,一个无形且无比沉重的棋子却好像已经压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诸位,你们不妨抬头看看时间。”朝夕不慌不忙的说,为了给他说话的时间,薇尔丹蒂没有继续摆弄棋子,但是由于过度奔跑而产生的无力感却增加得更加明显。
“现在才过了一个半小时,那么接下来的时间里面,你们需要面对的是什么呢?”
“即使打败了尤加利和鲍莫尔,你们依然需要面对这些重如泰山的棋子,即使你们躲开了这些重如泰山的棋子,那么,难道你们就可以休息了吗?”
朝夕抬眸朝着看台看去:“命运,会放过你们吗?”
他这句话问得很轻,像一片羽毛一样从众人的心头掠过,可是薇尔丹蒂的答案却让这片羽毛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绝对不会。你们击败一个会有下一个,更厉害的,更无法躲避的,直到你们死去为止。”薇尔丹安红唇高高扬起,她漠然地看着狩猎场中还幸存的这一百人,语气中是无法忽视的嘲弄:
“那么你们准备好了吗?”
她没有等待任何人的回应,又开始移动自己面前的棋子。
轰隆隆的响声大得好像无数的雷声齐鸣。
这一次江执连腿都提不起来,她的脑袋像被一把水果刀劈成两半的水果,一半写着快跑的本能,一半写着为什么还要浪费力气的绝望。
“为什么,要拼尽全力,奔跑呢?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所有的努力都是无果,所有的奋斗都是一捧尘埃,不是吗?”朝夕的话彻底摧毁了所有人在狩猎场中的人的意志。
“别听他的!”祝北风恨不得亲手捂住桑青的耳朵,桑青摇摇头:“师兄,你放开我自己逃命吧。”
桑青无力地往下坠,祝北风费尽力气才勉强让她维持站立的姿态,此时的桑青像一个陷入泥淖之中的人,只能在这里变成泥塑。
很多人和桑青一样,根本没办法让自己保持站立的姿态。
如果战斗之后依然是战斗,如果奔跑之后还是奔跑,那么战斗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一阵忽大忽小的鼓掌声从天空中传来,程镜秋的语气比薇尔丹蒂更加冷漠:
“命定的局限尽可永在,不屈的挑战却不可须臾或缺。”
俞爱莲遥遥看着高空中看不见脸的程镜秋,率先迈开脚步:“我可不想这么窝囊的死!”
第一步那么艰难,以至于俞爱莲硬生生靠着伞维持着平衡,祝北风死死拽着桑青朝着激光指引的位置前行,江执咬紧后槽牙跟在他们身后。
“什么不屈的意志,他们要是有还会像现在一样寸步难行吗?”朝夕的唇角溢出轻笑,他很清楚自己的对手是谁。
“到底是别人没有还是你没有?不屈的灵魂,坚韧的意志,你没有别人就没有吗?”程镜秋反问。
“即便他们这次躲开了又怎么样?下一次还是会遇到更加艰难的情况,世界从来不公平,有的人从出生开始就是待宰的羔羊。”
“没错,世界从来不公平,可人生难道不是一次次和看不见的苦难殊死搏斗的过程吗?”
程镜秋拿起扩音喇叭,声音传遍狩猎场的每一个角落:
“他们嘲笑你的反抗是因为惧怕,惧怕你们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战胜他们,将他们踩在脚下,所以他们无所不用其极地动摇你们的意志。她们说她们是命运,她们叫你们屈服,所以你就一定要屈服,是吗?”
“如果有一天你们有机会见到死后的神,你们会对他说,是的,我自愿放弃了生存的机会,没有任何挣扎,任凭别人让我去死,是吗?”
“人生的意义在于你铭记的每一天,你们会永远铭记这个自暴自弃的自己,是吗?”
整个狩猎场陷入诡异的寂静之中。
“不是的!”
朝夕猛地攥紧拳头,晦暗不明的眼神仰望着空中的程镜秋。
力量从身体的某处迸发出来,狩猎场中响起此起彼伏的吶喊声,这声音拥有穿透灵魂的力量,最终汇聚成一场滔天的洪水,摇撼每一个观众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