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白钰正准备走到他处去,就听丫鬟道:“小姐,我听夫人说等七皇子大婚过后,就要把你和乔公子的婚事提上议程了。”
唐若曦没有表现出多少意外,只道:“这么心急吗?她是真舍得我,心里就只有她儿子了吧。”
“夫人也是为了小姐好。”玉珠劝说。
“哪里是为了我好?”唐若曦幽幽一哂:“七皇子要联姻的那个花临太子,唐子璟画了人家上千幅画,说是描不出美人一丝神韵,又成日口无遮拦肖想那个人。阿娘心里早就急疯了,威远侯府就这么个嫡子,怎能如此?况且这已经不是子嗣问题,而是对七皇子的大不敬之罪,七皇子最善妒,若是追究起这些事来,岂能有唐子璟好果子吃?必须早早给他成婚,我长他一岁,我若不嫁,他怎么娶妻?”
玉珠深深叹了口气,小姐比她看得清楚明白,心里定是很苦。
“我从小锦衣玉食,必然也担了责任,罢了。”唐若曦叹了口气,望着香炉燃尽的红绸,神色落寞:“既然连佛祖都觉得我们有缘无分,我认了,他是天高海远的鸟儿,我只是一株困在温室的花,离了土壤向上飞也难活。”
刘缃要联姻的人,是萧祭川。
为什么是刘缃
哪怕是别人也好啊。
温白钰缓缓的扶着走廊柱。
“阿钰。”
萧祭川一把扶住他险些栽倒的身体。
温白钰在黑暗中嗅到那股熟悉的诱人气息,他只觉得刺痛,越是甜美,越是痛。
不,不要了。
双手奋力推开扶着自己的人,温白钰愠道:“我不是说过,不要碰我吗?”
“你怎么了?”
廊下男人眼眶发红,面色惨白,如同一头刚踩了兽夹的野兽,平等的憎恨恐惧一切靠近他的人类。
那是萧祭川从未见过的模样。
萧祭川一瞬间有些举足无措,过后陡然决堤的怒意奔涌而出。
知道通灵揭露了秦迟的真面目,温白钰必然会很痛苦,但没想到会他会自苦至此。
那个男人当真被他刻进骨子里了吗?将人拔出来,便这般如刮骨疗伤吗?
“萧祭川,你知不知道,你的碰触让我感到恶心,请你以后再也不要碰我了。”温白钰心中恨意汹涌,彻底湮灭他的理智,一瞬间说出他诞生天地至今最狠的话,亦是他这辈子最后悔的话。
萧祭川心中尚在怜惜和愤怒,猝然闻言,脑袋里空白一阵。
慢慢的,他将目光落在自己的手掌上。
恶心?
原来一直以来,对于自己的靠近,他内心都觉得很恶心?
对秦迟那样的人却半点都恶心不起来,还要以命供养
“得亏你忍了我这么久。”萧祭川唇角忽而一勾,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喜欢上这么瞎的人,“真不好意思啊。”
温白钰看着他那自嘲的眼神,愧疚、痛苦交织着,心中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滋味蔓延开。
萧祭川本来就是到芈天门历练一番的凡间皇族继承人,随时都会离开。按照门规,即入了仙门,凡世之事就该彻底抛开,门内无人在意,更不允许凡世之人将这些冗杂带入,以免污了修仙的道心。
萧祭川本就不该提起自己婚事的。
自己更加心知肚明,萧祭川只是嘴上爱占点便宜。
萧祭川即便看见自己手上的伤疤都不会过问,自己也从来未主动对萧祭川说过和秦迟的事,这很公平。
明明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清楚,可是还是难以控制自己内心的愤怒,好像自己才是被全世界欺骗的唯一受害者,歇斯底里,痛难自抑。
温白钰心中生出来一股厌恶感,是对自己的厌恶。
可那种剜开挖肉的抽痛感怨恨感真的太深太浓,浓的能将他所有的理智吞噬掉,根本靠理智压制不住,以至于他一时无法开口道歉。
“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你走吧。”
他侧过身,不再看身边的人。
萧祭川幽黑深眸凝视那道拒绝的背影,即觉得他可怜,又觉得他可恨,可怜到,想把他揉进骨头里,不让外面一点风霜雨雪沾染到,恨到,有一瞬间想将他锁起来,看他的眼泪只为自己流下。
只是一闪念。
萧祭川承认自己很贱,可好歹曾经是个仙尊,今生是个太子,不至于到人家觉得自己很恶心,还要死皮赖脸去霸王硬上弓的程度。
他转身就要走,突然听见不远处树下有个丫鬟喊:“萧祭川,哇,小姐,那个人的名字听起来和花临太子爷好像啊。”
唐若曦方才远远的听见有人争吵,下意识朝那边看过去一眼,不但看到了日思夜想的人,更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幕。
她当下提起裙摆,雄赳赳气昂昂冲到萧祭川面前,指着他娇叱:“你这人好生不要脸,人家不喜欢你,非要死乞白赖纠缠不休,你恶不恶心?整天跟人温公子,是温公子心软人太好才这般忍受着你。”
温白钰一见唐若曦顿觉不妙,再听她噼里啪啦倒豆子似的大段话,怕萧祭川听了更伤心,只想赶紧捂住她的嘴。
“唐姑娘”
公府
“姓萧的,我说你个大男人要点脸行不行?”唐若曦难得美人救英雄一回,情绪一上头什么都听不见,将萧祭川好生数落了一顿。
而后转身握住温白钰的手,柔声安慰:“温公子您别怕,其实我早已看出来这人心里打什么主意,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他对你胡来。”
温白钰脑袋嗡嗡,之前怎么没看出来这姑娘如此孟浪,火速抽回手,道,“姑娘,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姑娘莫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