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苦思着,耳朵灵敏地捕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声音。有人推开房门,轻轻走了进来,而且还不止一两个人。李果儿打起全部心神灌注在耳朵里,可惜她现在眼不能睁,身体不能动,跟案板上的肉也没多大区别。
那些人围绕着她一排散开,其中一个人拿出奇怪的形状像是遥控器的东西,对准房间里的监视器射出一束光线,另外四个人从门房外拖进来一张担架,随后分别抬住李果儿的四肢,打算把人搬到担架上。但李果儿如今意识和身体还没融合,只能感觉到他们的动作,却无丝毫反抗挣扎之力,心中一时警铃大作,惶恐不安。
突然,房间大门被人猛地推开,门外有人喊道:“来人啊!有人绑架!”
很明显,这伙人的犯罪行为被目睹个清楚,必然要灭口。一阵混乱的殴打之声过后,那些犯罪分子掉回头将她丢至担架上,飞快地夺门而出。这时,整条走廊里响起了尖锐刺耳的警报声,隐约能听见玻璃窗楼下有警车的响铃。
一人低低唾骂了句。
李果儿躺在担架上,被这伙人拖上楼梯,直往住院部天台走。她被颠得昏七八素,心中的恐惧也似乎被颠跑了,嘴里下意识哼出一声呻吟。
“她要醒了!快!”
然而,担架在楼梯上行的速度戛然而止,停顿了一秒,又咻地下滑,李果儿的魂儿都要飘了出来。突然,下滑之势猛地停下,可能是被人拦住了。头脑勺顶上有个温文尔雅的声音道:“抓住他们。”
枪声哗啦大作,急如密雨。李果儿所在的担架几经易手,终于被某人躲避枪雨时撞倒了,李果儿在地上几滚,脑袋一下磕到某个硬邦邦冰冷的东西上。一阵剧痛之后,竟然能控制住身体了。
李果儿捂着撞痛的地方,一边哀嚎着,一边睁开眼爬将起来。视野内是医院走廊和安全通道相连接的部位,脑袋刚才磕着楼梯的护栏,光线颇为昏暗,四下里躺着一些受伤的人员。而安保人员、警察和犯罪分子则猫捉老鼠似的追上医院天台。
李果儿挪了挪屁股,后背靠在楼梯护栏发呆,任脑海中的操心事发酵。
等安保人员和警察们无功而返,下楼途中,将李果儿捡走,李果儿才有机会询问刚才发生的事,那伙人是什么来头,抓她有什么目的。忽一个温雅的声音飘来:“李小姐,你的伤好些了吗?”
李果儿抬头看向说话之人,年纪四五十岁,身型瘦长,身着白大褂,嘴角总是噙着一丝温和的笑意,眼神清醒锋利,貌似就是他搭救了自己。
“请问你是?”
“章衍文,我是你的主治医生。”
李果儿讶然,随即向章衍文等人道谢。
章衍文微笑道:“虽然你能醒过来就表示没什么大碍,但为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建议给你做个检查。你看怎样?”
健康有多么重要,对一个老是身体受苦受难的人来说自不必言会。李果儿点点头,忽又迟疑,有心检查身体可是这囊中羞涩。章衍文不愧是医生,一下子就看穿她的想法,笑道:“撞到你的那户人家已经承诺全部负担你的医疗费用。”
“是吗?”李果儿眼神闪烁一下,“可是,我之前意识半昏半醒之时,听见我一个同租室友承担了我的医药费。”
“确实如此。那户人家刚刚才带着律师到医院协谈此事,这会儿应该没走多久,我再去把他找回来吧。”
“啊不用了,谢谢。我能不能和我的室友见一下面?”李果儿咬了下嘴唇。
“可以。”
很快室友被其他的医生带了过来,瞧见李果儿已经清醒,又惊又喜地飞凑到床边,问她身体怎样。
其实她俩关系也只是一般,平日里也都是各干各的,但毕竟同住一屋,又都是女孩子,年岁一久,李果儿突然出了事故,作为她的室友也不忍心,想着能帮一把是一把。本来都已觉得李果儿没救了,那笔高额的医药费也将要打水漂,她心中还有些闷闷不乐和后悔自己多管闲事。现在一见李果儿苏醒,立刻道:“咳咳,那个虽然你刚醒,我也很高兴,但等过了这段艰难的时期,你要开始还我付的医药费。”
李果儿平静地看着她,忽道:“银行卡账号。”
室友似呛得轻咳一声,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我没要你现在还,你以后总要工作吧,吃住花销也要用钱,我现在也不急着用钱,就先留在你那儿吧。”
“谢谢你。小苓。”
“小、小事。我天生就是人美心善。啊、那个果果你,能不能别这么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李果儿噗地一声轻笑,又扯到身体的伤处,疼得她呲牙皱眉。
“不过,你还是把银行卡号和医药费数额告诉我吧。后面的医药费啥的都由撞我的人赔付。”
“你、你还真是——”
虽然有小苓的保证,但李果儿总觉得以后怕没有机会再见了,不能欠着人家的幸苦钱离开。何况,她现在疑虑重重,又有那伙罪犯给的警告悬在心头,要是因自己而连累身边的人遭遇横祸,就像刘义一样……
“果果,你怎么了?眼睛都红了。”
李果儿猛地回神,这才发觉两只眼睛像放到了烤架上烤,已经浸出一层滚烫的咸水:“我、我——”
这时,门口被人敲响,一声温和的劝告传来:“病人刚苏醒,最好不要伤神动心。”
李果儿赶紧眨了眨眼,把眼泪逼回去,嘶哑着嗓子道:“章医生。你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