瘸哥讲完了翁旭华的往事,咬着牙说:“要我说啊,老板就是太?讲道理了,非要找到证据,要是我啊,谁害了我,我一定亲手了结了他,管他什么证据不证据的!”
白眠劝道:“你都?说了,这只是猜测而已,怎么能?随便动手呢?要是猜错了,岂不是滥杀无辜?”
“何?况,根据你的讲述来看,郑书源确实和这件事没什么关?系,茵茵失踪的当晚,他都?没有出现过。”
“哼!”瘸哥闷头哼了一声,不是很认同白眠的说法,“你又没经历过,哪里会知道我们这种人的恨……算了,不说了,还是先想?办法安慰安慰老板,他们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别再?气出个好歹来。”
“这个世界上,能?安慰他的东西只有一个,那就是真相。”白眠看向翁旭华,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站起身来,大?步向翁旭华走去:“师父,如果你信任我的话,请让我给你把脉吧,我可以帮你调查出当年茵茵死亡的真相。”
虽然白眠对?外宣布的规矩是一日三卦,但是遇上这种特殊情况,她也不介意破例。
翁旭华长长地叹了口气:“小徒弟,我当然信任你,我之所以一直都?不敢找你把脉,就是害怕……害怕听见茵茵当年死亡的过程,无论她是自己主动跳下河的,还是被人推下去,我都?不想?听见这个过程,让我再?听一遍她死亡的经历,无异于让我再?一次面对?她的死亡,你明白吗?”
“我明白,”白眠对?翁旭华伸出手,“但我不能?看着你这样折磨自己,茵茵的死是你心里的一片旧伤,只有把它挑破,你才能?正常生活。”
翁旭华的手往袖子里缩了缩:“就算知道真相又怎么样呢?就算你告诉我凶手就是郑书源,可是三十多年过去了,根本就连一丝证据都?没有了,我拿他有什么办法?让我眼睁睁看着凶手快活度日,岂不是更受折磨!”
“世事无绝对?,不到最后?一刻,总会有转机的,”白眠又向前走了一步,再?次对?翁旭华伸出手,“师父,这三天以来,我们一起处理了这么多事件,哪一件不是充满了转机?或许茵茵的死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师父,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告诉你真相。”
翁旭华茫然地看着白眠,心情仿佛又回?到了女儿失踪那晚,犹豫了一会之后?,他终于颤抖着把手递给了白眠。
“白大?师,请你,为我把脉。”
白眠和师父转换了角色,师父第一次坐在了患者的椅子上,他把手臂放在了白眠的诊脉案上,白眠搭上两指,静静地感受了片刻,瘸哥屏住呼吸,等着白眠发话。
白眠薄如蝉翼的睫毛轻抖了抖,她睁开眼,眼里是少见地震撼,她深吸了一口气,握住师父的手说:
“茵茵,并没有死。”
“什么?”翁旭华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激动得全身都?在颤抖。
“茵茵没有死,她还活着。”
白眠又重复了一遍。
“啊!我、我,等等,老婆子,老婆子,你快出来呀——”翁旭华大?声叫喊着,把高瑾从厨房里拉了出来,两位老人一起在白眠面前坐下,他们有一肚子问题要问白眠。
“可是当年那具尸体?是怎么回?事?尸体?身上分明就是茵茵的衣服呀!”翁旭华提出了第一个问题。
“她没有死,她怎么不回?来找我们呢?”高瑾紧随其后?,提出了这个问题。
瘸哥也反应了过来:“对?呀,如果茵茵还活着,为什么她这么多年都?不来看看爸妈?难道——难道她被囚禁了?”
“都?等等,先别急!”白眠挥了挥手,“让我从头说起——”
“那晚茵茵和父亲吵架之后?,跑到了柳树村去找郑书源,她和郑书源诉苦了一通,郑书源用一番花言巧语安慰了她,然后?哄骗着她发生了关?系,那晚,茵茵就住在了郑书源家里。”
白眠说到这里,翁旭华气得拍起了桌子:“看吧,我就说和这个小子脱不了关?系,绝对?就是他干的,当年我就应该——”
高瑾拉了拉翁旭华的胳膊:“你别插嘴,坐下,听小徒弟把话说完。”
翁旭华悻悻地坐下,白眠继续说:“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的时候,茵茵就被吵架声惊醒了,她还以为是父母来找自己,于是情急之下随手拿起一件衣服就套在身上,其实她误穿了郑书源的衣服,把自己的衣服落在了屋里。”
“茵茵出去以后?,发现是一个陌生女孩在和郑书源吵架,她躲在门后?听了一会,才知道这个女孩叫唐梨,是郑书源的未婚妻,原来郑书源早就订了亲了。”
“那个唐梨是较远的雪梅村的人,她家和郑书源家里结了娃娃亲,现在两个孩子都?大?了,双方家长也开始筹备起婚事来,婚期都?已经定下了,郑书源根本没想?认真和茵茵在一起,只不过是看她漂亮,想?占她的便宜。”
翁旭华再?次拍案而起:“他XX的,我当初就说这小子不是个好人!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高瑾再?次拉他坐下:“你闭嘴,让小徒弟说,当年那些是是非非都?不重要,我只关?心我的女儿。”
白眠:“唐梨本来也是一番好心,想?着在喜事之前给婆家送点礼品,尽尽心意,于是她提着一堆农产品赶了一夜的路,跋山涉水地从雪梅村走到了柳树村,谁知道到了之后?竟然看见郑书源赤着身子和别的女人睡在一起,两人这才吵了起来。”
“听明白事情的原委以后?,茵茵也走出去准备教训郑书源,唐梨一见到茵茵,还以为她是勾引自己未婚夫的小三,二话不说就扑上来抓茵茵的脸,茵茵自然不会吃这个亏,立刻还手把她推了出去,郑书源家就在河边,茵茵这一用力,直接就把唐梨推到了河里,唐梨的后?脑撞到了河里的石头,人当时就没了动静。”
“茵茵一看吓坏了,她以为自己杀人了,于是扭头就跑,不管不顾地跑到了山里,在山里躲了几?天。”
高瑾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这么说,我们发动全村人找她的那几?天,她其实一直都?躲在山里?”
白眠点点头:“她就躲在槐花村附近的山里,每天偷偷地关?注着村里的动静,她不敢回?家,也没敢去找你们,因为她怕唐梨的家人来上门抓她,要她偿命,到时候反而连累了你们。”
“她在山里躲了几?天,始终没见到唐家的人来找事,反倒是你们把河里漂来的尸体?当成是她给下葬了,这虽然是个天大?的误会,但茵茵却不敢出来澄清,一旦她站出来说自己没死,那么就会被人查出尸体?真正的身份是雪梅村的唐梨,而杀死唐梨的正是她翁茵茵。”
“这样任由你们误会下去,反而不会有人查出她失手误杀了唐梨的事。”
“于是翁茵茵只好忍痛离开你们,她独自下了山,在外面的社会摸爬滚打,虽然很辛苦,但是她不敢回?家,她以为自己犯了杀人罪,一旦回?来,是会被判死刑的。”
“而你们年年祭拜的,其实是雪梅村的唐梨的尸体?。”
高瑾听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这个傻孩子,有什么事都?该回?家和爸爸妈妈说啊,她在外面东躲西藏地过了这么多年,得吃了多少苦啊!”
翁旭华没有说话,握紧了拳头,眼圈憋得通红。
瘸哥很疑惑:“等等,还是解释不通啊,如果真是你说的这样,茵茵把唐梨推进河里摔死,唐梨顺着河漂到了槐花村,那为什么女尸身上的衣服是茵茵的呢?而且唐梨不见了,唐家难道没人来找吗?”
“你问到点子上了,”白眠拿起一支笔在桌上比划着,“有一个人在这其中起到了关?键作用,他两头隐瞒,掩盖了事实真相,最后?又完美?隐身了。”
“郑书源!”瘸哥恍然大?悟。
“没错,正是当时也在场的郑书源,”白眠说,“两个女孩打架的时候,他站在一旁没有阻拦,等茵茵惊慌失措地逃跑之后?,他把河里的唐梨拖了出来,毕竟人是死在自己家门口的,总得想?办法处理。”
“唐梨在岸上躺了一会之后?,突然苏醒了过来,原来她当时只是在石头上磕晕过去了,并没有死亡,她醒来以后?,又和郑书源就刚才的事情吵了起来,她坚持要退婚,并且还说要把这件事宣扬出去,让十里八村都?知道郑书源是个脚踏两条船的混蛋。”
“郑书源被说急眼了,和唐梨动起手来,唐梨也不甘示弱地还手,但她力气小,渐渐的在打斗中落了下风。”
“最后?郑书源怒不可遏地掐住了唐梨的脖子,手上持续用力,等他冷静下来之后?,唐梨的脸色发紫,口鼻已经没有呼吸了。”